傍晚时分，天光渐暗，采石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中。
粗糙的岩壁在夕阳余晖中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一只只蛰伏的巨兽。
洛德带着海拉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连四周的虫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连日来的高强度刺激、疼痛折磨和认知颠覆，终于在海拉身上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
或许也是洛德那句“如果今天再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就取消晚餐并加练到天亮”的终极威胁起了作用。
海拉在精疲力竭的边缘，竟真的取得了一丝突破。
她紧闭双眼，眉头锁死，额角因过度集中精神而渗出细密的冷汗。
全身肌肉都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枷锁进行着最后的角力。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而是一个在与自身命运抗争的战士。
“集中精神，”洛德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把冰锥刺破了她即将涣散的意识，“感受你体内的力量，把它想象成一条被囚禁的毒蛇。
你要驯服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洛德看着这货拼死拼活的样子，有点怀疑了，在想要不要来一刀，会不会解锁的更快一点？
海拉咬紧牙关，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在横冲直撞，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疯狂地撞击着牢笼。
每一次尝试引导这股力量，都像是在与整个世界的重量抗衡。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膝盖在粗糙的石地上磨出了血痕，但她浑然不觉。
就在她即将力竭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在她右手的食指指尖，皮肤下的血肉微微蠕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小点如同初生嫩芽般的、闪烁着极其微弱红光的物质，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探出了头！
那光芒如此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真实地存在着。
它像是一滴活着的血液，又像是一团浓缩的雾气，在暮色中散发着诡异而迷人的光泽。
它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般，迅速缩了回去，消失不见。
但这一瞬间的突破，已经足够让洛德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一团能量聚合体？”洛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看起来也很像血肉，但不太对劲。”
如果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团红雾——这个时候的洛德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玩意儿了。
这应该是神血的雾化状态，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是神血活性化的表现。
这种状态极为罕见，通常只有在神血宿主极度疲惫却又异常专注时才会出现。
虽然洛德的大部分物化形态都是单纯的自己体温太高了，要么就是被物理层面打成雾了。
虽然洛德对于神血的多种形态已经不感到意外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思考：她是怎么做到将神血雾化的？
没有主机，它是怎么运算过来操控这么多神血的？
“总不能本身就是台分式的生物计算机吧。”
洛德喃喃自语，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或许答案更简单一些——通过质能公式，将物质转化成纯能量形态。
就像他自己的神血一样，只不过他是将能量转换成物质，然后再打印出来，如同化身天灾工厂。
而海拉则更像是将四周笼罩成雾，然后通过无数的神血微粒操控领域？
“也不是没可能。”洛德暗自思忖，“但重点是目前的海拉还是太废物了，想要真做实验也做不了。”
就在洛德沉思的时候，海拉已经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直接软倒在地上。
她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石地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物渗入肌肤，她却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这一次，她的眼中却闪烁着与以往不同的光芒。
不再是迷茫，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兴奋和期待。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绝非幻觉！
那是实实在在的、由她自身意志引导而出的、属于那核心力量构成的物质！
那一刻，她仿佛触摸到了自己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感受到了一股从未察觉过的力量在缓缓苏醒。
洛德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立刻通过那滴作为坐标的神血进行同步感知。没错！
虽然微弱、短暂且极不稳定，但那确实是主动的、定向的、可控的神血活性化外在表现！
更令他惊讶的是，在那瞬间，他感知到了一股异常纯净的能量波动，这与他以往接触过的神血宿主都不同。
反而更像是纯净的……能量？也许是使徒特产。
她终于，在那堵厚厚的“墙”上，凿开了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缝隙！
洛德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的海拉。
此时的海拉虽然疲惫不堪，却因为刚才的突破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她就那样仰望着洛德，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洛德沉默地审视了好几秒，那双深邃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注意到海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石地上划动着，仿佛在重复刚才引导力量时的动作。
这种本能的身体记忆，往往比有意识的控制更加珍贵。
“……马马虎虎。”洛德最终给出了他的评价，语气依旧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但他自己或许都没察觉到，那紧绷了整整一周的嘴角线条，似乎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毫米。
这个小动作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看见，定会大吃一惊——这个崽种的表情可从来没有如此轻微过！
要么是苟到极致的表情要么就是跟个面瘫似的，好像跟奥利维雅学明白了。
“总算没把这七天投入的伙食费和我的耐心完全浪费掉。”洛德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他一贯的放飞自我，“看来，适当的‘压力’和‘对比教学’，还是有点效果的。”
海拉瘫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望着天边最后一丝绯红的晚霞。
虽然浑身如同散架，精神也近乎枯竭，但听到这句算不上夸奖的“肯定”，心里却莫名地涌起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和成就感。
晚风拂过她汗湿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她却觉得这一刻无比温暖。
至少……她好像，大概，也许……真的触碰到那堵“墙”后面的东西了？
这烤土豆终于支愣起来了？！
哪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这种感觉就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虽然遥远，却给了她继续前行的勇气。
为期一周的、充斥着汗水、泪水、疼痛、恐惧与零星曙光的地狱式特训，终于在这微弱却关键的本质性突破中，落下了帷幕。
对洛德而言，这一周他收集了关于这具身体性能的宝贵基础数据。
初步排除了最极端的、立即生效的危险可能性，并确认了这具“将军级备用躯壳”具备基础的可塑性和成长潜力。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海拉体内潜藏的力量远超预期，这让他对后续的实验计划做了大幅调整。
而对海拉来说，这一周她在身心饱受摧残的同时，艰难地、跌跌撞撞地迈出了从“空有宝山而不知”的懵懂状态，走向真正认识并尝试掌控自身力量的漫长征程的第一步。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但此刻她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至于未来？
洛德看着瘫软如泥、仿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的海拉，觉得自己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他做出了决定：今天晚上就去黑石要塞内部搞一手。
带上海拉，高低得瞅瞅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既是对她今日突破的“奖励”，也是一次更加残酷的实战测试。
洛德很想知道，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这个刚刚触摸到力量门槛的学生能发挥出多少潜力。
毕竟当年爷的新手考核可是真要命！
随后的洛德，满脸笑意地看向海拉。那笑容让海拉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简直可以说是寒入骨髓了。
她太熟悉这种笑容了——每次洛德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接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
就像是一个崽种露出了笑容一样！
“老师，你盯着我干哈？”海拉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还带着疲惫的沙哑。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这样就能逃离洛德那令人不安的视线。
洛德开始整理一些装备，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今天晚上陪我去一趟要塞内部。
勘探一下，不出问题的话，明天或者是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出意外的话，例如被发现了之类的立马跑路。
对了，记得跟我跟紧一点，不然我真的会把你直接丢下，生死不论的那种。”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晚的菜单，但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却让海拉不寒而栗。
海拉感觉自己要哭了。
刚经历完一周的魔鬼训练，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突破，结果老师直接开始实践，而且一上来就是这种级别的大活？！
她觉得自己就像刚学会爬的婴儿，却被要求去参加百米赛跑。
虽然海拉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不是特别了解黑曜石要塞内部的情况，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二傻子！
最起码她知道那高达百米的城墙上面几乎一眼看过去全是人的巡逻部队，绝对不是自己能闯过去的！
更不用说城墙上的各种暗哨和各种明哨以及更不要说的待命的守城弩炮，那简直就是死亡禁区。
当然，老师除外。
也许洛德真的可以闯过去，但她海拉可没这个自信。
她甚至开始怀疑，洛德是不是觉得她活得太舒服了，非要给她找点刺激。
“老师，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吗？”海拉有些胆颤地询问，鬼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又准备整什么地狱大活。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洛德至少能给她一件像样的武器。
“没啥需要准备的，匕首什么的都没有用，把钱装好。
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就放在这里，我们离开的时候再拿走。
这些钱不多，丢了也影响不大……”
洛德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那些东西。
其实也没啥东西，除了一点比较值钱的贵金属，还有魔导会的信物，其实也没什么了。
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显然对这种临时的行动早已习以为常。
至于去魔导会什么的，在这里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找着。
可能有，但是隐藏太深了，回头去国都翻翻吧。
“对了，有一点你记一下。”洛德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老师，您说我记着呢！”海拉立刻强打精神站起来，准备倾听老师的指导。
哪怕老师指导的都是给阎王爷撒泡尿再跑回来的地狱大活，那总是比没有强点的。
她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人在江湖飘，心再好，命再硬，首先人头得粘牢！”洛德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相当不正经的话，成功地让海拉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海拉：………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破防，也是。
一种想笑，但又不是那么想笑的感觉涌了上来。与其说是想笑，倒不如说是绷不住了。
也许如果一个正常的佣兵说这句话，海拉会认真地点点头，但是自己的老师说这句话，只能呵呵了。
一个能把肠子拉出来，然后给自己把脖子直接绞断。
然后一个手托着脖子，一个手给自己挠头，然后再粘回去的人物，跟她说人头要粘牢？
这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冷的笑话。
行吧，这应该叫做地狱笑话。
而某位屑却完全没有在意这段话到底有多生草，毕竟对于目前的洛德来说，海拉的确得先把人头粘牢。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自己一样，脑袋爆了，再重新长个就是了。
他可是很认真地在传授生存经验，虽然这经验对正常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参考价值。
毕竟找个正常人都知道，人活着都得先把脑袋安紧点。
就这样，可怜的海拉在恐惧中，逐渐熬到了晚上。
而另一边的洛德，则是趁着这一会已经出去一趟了。
他轻车熟路地穿过采石场外围的警戒线，身影在暮色中几个闪烁就消失不见，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
等到海拉看到洛德再次回来的时候，此时的洛德已经完全换了一身行头了。
一身黑皮大风衣，甚至严格意义上洛德现在是全身上下一身黑。
甚至连脸都尽可能的用黑布蒙上了，就这装扮丢到夜晚的草原上，别说看见了，甚至都不一定确认这里到底有没有人。
他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业与危险。
最后，在海拉震惊的目光中，洛德把一个包裹丢给了海拉：“别看了，穿上，和我一样的，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搞事。”
洛德趁着一会儿去了趟黑市，淘了两身衣服。
当然，这身衣服肯定也不是什么一手货，甚至是几手货都不敢保证。
上面到底加了多少个魂环，鬼知道呢？
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诉说着它们前任主人们的不幸遭遇。
至于这些衣服上面的血迹之类的，全让洛德已经嘎嘣脆了。
毕竟不吃白不吃嘛，有总比没有强，虽然量很少，但主要还是为了整洁。
这个变态的习惯让海拉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反胃，但洛德却做得无比自然，简直比人吃饭还习惯。
其实洛德一开始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去瞅一眼黑石要塞。
一开始只是打算路过这里，瞅上几眼就当长长见识就直接走了。
现在又带上个海拉了，倒是知道为啥了——嘿嘿嘿，奇妙的新手考核！
当年的新手考核，深深地震撼了刚穿越的洛德。
那是一场血腥而残酷的试炼，在阎王爷面前蹦哒了好几下的那种，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洛德对于海拉的新手考核，用温和来形容都跟夸大圣人一样。
至少他没有一开始就把海拉扔进兽笼里自生自灭，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随后把衣服丢给了海拉，洛德便熟练地站到了门口，等待着海拉换完衣服。
他靠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小刀，刀身在暮色中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可别忘了，洛德是什么人？
女人投怀送抱，他面无表情；奥里维雅衣服都脱了，某个钢铁王八蛋表示我要钻网吧。
洛德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被下半身控制过上半身，毕竟之前砍了多少男的女的都差不多。
对他来说，杀戮远比性更有吸引力。
对于洛德而言，如果他要杀人的情况下，男女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男的肉多点，补充生物质的时候能多补充一点。
这种变态的衡量标准，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人物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等了五分钟，洛德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这人搁那干啥呢？
怎么还没出来啊？
他不耐烦地用刀尖在门框上划出一道道刻痕，木屑簌簌落下。
最后实在忍不了的洛德轻轻扣了两下门开口：“海拉，你还没好吗？”
“那啥，老师我不会穿这衣服啊！
我没穿过这种衣服啊！”听着海拉的声音，洛德已经彻底捂脸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收了个智障学生，连最基本的穿衣都要人教。
“我靠，这蠢货真没救！”洛德一脚直接踹开了门。
在海拉震惊地遮住自己的瞬间，洛德只是瞟了一眼，便开口：“不用遮，人类对猴子不会发情。”
这句伤人的话他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考虑海拉的感受。
毕竟某位笨女孩也是被这么男主吐槽的。
那可是神秘的猴王啊！
洛德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束胸布，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各种各样的衣物，简直绷不住了。
最后的洛德就像是看猴一样，给海拉运用束胸布，束上胸。
他的动作粗暴而熟练，仿佛在打包什么货物。
海拉脸红地问道：“为什么要用这个？勒着好难受啊，有些喘不上气！”
洛德就跟看二傻子一样，更加用力，胶布系得更紧一些开口：“方便行动，你也不想被自己胸前的几两肉晃的抖来抖去吧？
还有一个重点，现在你神血还是不会用，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完全可以操控自己躯体，想要变换成自己想要的任何模样。”
他说着拍了拍海拉的肩，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洛德然后捡起地上类似于亚麻布一样的衬衣，举给了海拉：“这玩意总会穿吧？”
在海拉害羞的眼神中点了点头，随后的洛德又捡了一下地上的衣服，那是一条较为宽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布制成的裤子。
应该是这里的某一种原生态的玩意儿，看起来有些像是纤维制品，倒也无所谓了。
那件风衣倒是正经的皮制品，不知道为什么让洛德想起来自己当猎尘者的执行服了。
虽然自己的执行服的材料比这好n倍就是了。
而另一边的洛德面无表情地捡起来，类似于主腰一样的衣服。
略显嫌弃地丢到了海拉的床上：“记得穿上。回头穿着不舒服，可别怪我。
如果出现意外跑路的话，我们两个大概率是不用想着搞坐骑了，大概率会狂奔一夜。”
他说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居然莫名地有些期待。
毕竟看着学生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样子，总是能给他带来不少乐趣。
奇怪，自己怎么越来越变态了？这是因为啥呢
在海拉懵逼的问号中，洛德实在绷不住了，这货真就一点常识都不懂。
重点是洛德一个男的，他怎么穿或者是做示范呢？
倒是知道这玩意是干啥的，但是也没穿过，倒不是不能变换一下，但是改变之后应该会很怪吧？
他可不想为了教学生穿衣而临时改变自己的形态，那太丢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