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柳氏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这些年一直陪着他,柳希奋也为他坐稳王位出了不少力。
看来不发狠是不行了,光海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到御案前,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信上的字迹依旧凌厉,那些字像是一个个小刀子,扎得他眼睛疼。
他的心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快下令吧,先把绫阳君抓起来,把西人党控制住,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王位和性命;另一个声音却说,再等等,再查一查,万一有诈呢?万一打草惊蛇了呢?
他的手指在信纸上用力按着,指甲把纸都戳皱了。殿内一片寂静,李尔瞻四人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焦急。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御案上,也照在光海君的脸上。他的脸色苍白,眼神复杂,既有恐惧,又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孤. . . . .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三天后的生辰宴,想起庆运宫里那个被他囚禁了多年的继母,想起汉城城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想起自己这些年如履薄冰的日子。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李尔瞻四人看着光海君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都咯噔一下。他们知道大王的性格,素来多疑,也素来谨慎,可如今这种时候,谨慎反而会害了他啊!
“大王!”奇自献又往前一步,声音更加急切,“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您下令,臣保证在一天之内,将绫阳君和西人党的核心成员全部捉拿归案,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光海君抬起头,看了看奇自献,又看了看李尔瞻、柳希奋和李庆全。他们四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额头上都冒着冷汗,显然是真的怕了。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一旦他被推翻,他们都没有好下场。可他的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红梅。阳光照在红梅上,花瓣上的雪粒子融化了,变成一颗颗小水珠,顺着花瓣往下滴。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红梅,看似开得鲜艳,实则根基早已被寒风侵蚀,稍有不慎,就会被吹得枝折花落。
“容孤再想想。”良久,光海君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草率。你们先回去,各自做好准备,密切监视绫阳君和西人党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向孤禀报。”
李尔瞻四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大王竟然还要再想想!李尔瞻急道:“大王!时间不等人啊!三天后的生辰宴. . . . . .。”
“孤知道。”光海君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孤说,容孤再想想。你们先退下吧!一会儿我会宣你们过来。”
四人见光海君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躬身行礼:“臣等遵旨。”他们退出殿外时,脸上都带着忧虑,脚步也比进来时沉重了许多。
奇自献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殿内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大王啊大王,您这犹豫,恐怕会把所有人都推向深渊啊!
殿内又恢复了寂静。光海君走到御案前,拿起那封信,缓缓走到榻边坐下。他把信放在腿上,双手抱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恐惧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的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他看着腿上的那封信,仿佛看到了绫阳君那张年轻的脸,看到了西人党那些老狐狸的冷笑,看到了庆运宫里仁穆大妃那双冰冷的眼睛,也看到了自己被推翻后,身首异处的惨状。
“孤该怎么办?”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三天后的生辰宴,像是一个催命符,悬在他的头顶。而他,却还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正坐在宫殿内,看着手中的密信,脸色不断阴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光海君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破不立,朝鲜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什么程度。
“西人党想反,那就来吧,孤也不是好欺负的!”他猛地将密信扔在地上,喝令道:“来人,传朕旨意,即刻调集京畿道大军,加强汉城防卫,控制叛党,若有西人党乱贼,格杀勿论!另外,派人去立马封锁汉城。
光海君终于压下去了心中的恐惧,愤怒被不断放大,勃然大怒之下,当即下令封锁王宫,逮捕西人党的核心成员,还派人去绫阳君的府邸搜查。
一时之间,汉城城内顿时人心惶惶,大北派和西人党的冲突彻底爆发,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政变,原本安稳的朝鲜,一夜之间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城西奉恩寺的晨钟还沉在雾里没飘远,北汉山方向突然传来三声急促的号炮,像三块巨石砸进浸了油的棉絮,瞬间点燃了这座沉睡的王京。
光海君李珲的寝殿“庆德宫”此刻烛火通明,殿外廊下,内侍们捧着鎏金符节的手不住发颤,符节上“翊卫司”三个阴刻篆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御座上的光海君穿着赭黄常服,腰间玉带上的龙纹被手指摩挲得发烫——半个时辰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清洗要开始了。
“传孤旨意。”光海君的声音比殿外的夜雾还冷,“训练大将奇自献统领全军,围剿城外叛军。”
“臣领命。”
光海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的安全可以保证了,所以奇自献此刻格外卖力。
“翊卫司正李适,率本部三千禁军封锁四城,凡绫阳君李倧府邸、西人党诸臣私宅,一律围捕,主犯格杀勿论,从犯就地羁押,有敢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