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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南宗,茶楼里。

符季衡和闻人叔虞坐在对面。

“若按我的推算来看的话,你身上应该是有一把剑的,但你从不拿出来,是因为担心暴露自己紫阳剑宗弟子的身份吗?”

闻人叔虞吃着茶点,“也不算是吧,我爹说过了。我的剑除了尸体就只有我的娘子可以看,这就是修了一门无情道的坏处。”

“你没说实话,编瞎话也要编的像一点。”

“总不是人人都需要实话的,有的人只要有一个回答就好了,看来你不是有的人。”

符季衡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揭穿你吗?嗯……或者是说上南宗的那些顶上的人不揭穿你和你那个师弟?”

“以为上南宗没有参与仙骨的事情,所以自然台下看戏。”

“不是,只是我们都知道,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符季衡:“这些不被天道关注的角落,那些身怀仙骨者的命运,自然也是不被关心的。”

“世间的凡人来说,是没有引气入道的人。但仙骨者可不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出生开始,他们就已经是修仙者的一员。”

“多么可怜啊,如果出生在凡人家里,一辈子愚昧无知根本就不能引气入道。然后遭遇各种天谴人祸,成为那些世家子弟的一部分。”

闻人叔虞停下了吃茶点,缄默无声的看着符季衡。

符季衡继续说:“我从未打算刨开别人的皮肉挖出白骨换到我的身体里,但老天爷从来没有眷顾过我,它让我出身在一个争夺厮杀的世家,却在修炼上有着致命的经脉缺陷。”

“很庆幸我是在直系的公子,不然连仙骨这种事情也根本不可能会落在我的头上。”

“我依旧清楚的记得那个被挖仙骨的孩子,穿着他母亲为他精心制作的红蓝绣花纹的褂子,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备受家里宠爱的。如果他再幸运一点,碰到了宗门搜寻修仙苗子的时候,也不会成为一个装着仙骨的容器。”

“我后来打听过了,那寻尸人将他的父亲母亲都谋杀陷害死了。最后轮到他,他乖巧的跟着以为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仇人献出了自己的仙骨。”

“所以我把那块碎步放在了他的牌位下,我和他早就已经融为一体。他的仙骨在我身体里,滋润着我保护着我,我们是一对异父异母的患难兄弟。我活着的每一天,他都在借助着仙骨看着我。”

闻人叔虞:“你把这些说出来,是想要我理解你?”

符季衡摇头,狡猾的笑了。

“除了他没人能理解我,我把这些说出来,是想要你承担一半我的痛苦,这样我也能松一口气。”

闻人叔虞:“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身上的仙骨给取下来毁了?”

“那你也活着走不出上南宗了。”

符季衡站起来,“你们查的再多又能改变什么呢?世家会因为紫阳剑宗就停止交易仙骨?寻尸人会以为紫阳剑宗就不存在了?”

“就算停止了交易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这样好好的在你面前站着?”

“何必与不可抗力之事斗争呢?无谓之争。”

闻人叔虞站了起来,和符季衡对视。

“如果你是那个拥有仙骨的凡人呢?”

符季衡抱着歉意的微笑,又能看出他虚伪的内里。

“不好意思,我不是。”

—————————————————

……

林清越除了担心被人一秒杀死后被系统传送之外,她买了一切能防身的东西在一旁摆烂。

没看到旁边的杨子慎也不过是坐在地上入定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从某一方面来说,确实是个人才。

突然想到萧卫骞还没杀,一切进度如果重新开始的话又要无聊的重复之前的道路。

青羊蹲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的拜各路神仙。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今日大难不死!我必定会积攒功德不求金钱!”

“我才活力一百年啊,还这么年轻大有可为,还这么有钱,死了就赔本了啊!这不能够啊!你说话啊!能不能给个准的?”

“这个算命大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元婴甚至大乘妖怪啊?算了大不了我给自己筑个阴身,赖活总是比得过好死的,赖不下去了唯有一死了。”

两人安静如鸡,一人疯疯癫癫。

元老脸上还有着打牌留下的白纸条,依旧有闲情的扯下来一张张叠在一起。

他只说了一句话,“仙骨乃天授,尔等乃禽兽。”

上面暴怒。

“元疯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修仙界,弱肉强食,你一旧日黄昏,也敢侮辱我等?”

“好好好!我想也不用对这人客气了!受死吧!”

……

……

似乎落下了小雪,犹如盐粒在空中星星点点。落在少女的头上,像是带着个雪白的帽子。林清越开着防护罩,眼里的震愣还没有消散。

……

杨子慎举着剑迟迟没有落下,少年看着眼前这一幕,迷茫,恍惚涌上他的脸色,连带着剑尖也微微颤抖。

……

青羊已经趴在了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放大的声音在天地间有些失真。

“我的钱啊!我都还没花完!”

“有命挣钱没命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

“……”

青羊呆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呆呆道:“唉?……我没死?”

……

树枝上的积雪掉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山,踩在积雪上吱嘎吱嘎的声音,莫名的悲哀。

元老笑呵呵道:“你确实没死。”

青羊的目光在触及元晋虚散的影子上有些怔愣。

元老回头看着那个伤心悲愤的少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替我和你爹娘问声好,几百年没见了还真是想念啊……”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只留下余叹在空中永存。

……

几年前,有人问元晋。

“你寿命将至,为什么找个人买命?”

元晋坐在他的摊子上,晒着太阳。

“我不买命,我不卖自己的良心。花开花落,才是生命。”

“那有人偷偷取别人的仙骨给自己用怎么办?”

元晋看着他,“那他有错,天道也有错。”

“天道怎么会有错?”

“是啊,天道是不会有错的,错的是钻空子投机取巧的人。”

“那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成为新的规则,弥补天道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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