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陈平迟迟没有回答，齿轮大师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
接着，齿轮大师对所有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学员宣布：“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所有人都离开。”
课程刚刚开始就已结束，但没人敢提出异议。
学员们陆续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经过讲台时，都会看一眼黑板上的图形和站在那里的陈平。
莉娜是最后一个离开座位的。
她收拾东西的动作有意放慢，那对渴求知识的双眸一直目不转睛地停留在黑板上。
不多时，宽广的齿轮工坊内只剩下齿轮大师和陈平两人。
齿轮大师开口道：“李维，我收回我之前不礼貌的质问话语。”
“你今天不是来听我的课的，你是来给我上课的。”
陈平淡然道：“我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
齿轮大师哑然失笑：“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构装学领域的事实？你太谦虚了。”
“李维，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你的弦震理论，你还知道多少？
“这个理论可以应用在哪些方面？它有没有更深层的推演？”
陈平摇摇头：“我知道的很多，但这些知识并非没有代价。”
“等价交换，巫师界的核心规则之一，不是吗？”
齿轮大师没有异议：“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需要资源，大量的资源和材料来验证我的后续理论，以及升级我的构装体。”
闻言，齿轮大师的机械手立马伸进自己的袍子里摸索，最后取出一把由黄铜和黑色晶石构成的钥匙。
钥匙的表面刻满了微小的符文，正散发着能量的波动。
齿轮大师将钥匙递给陈平，郑重道：“这是我私人实验室的最高权限钥匙。”
“我的实验室位于学院主塔的核心区，里面有我毕生收藏的全部稀有材料和最高精度的炼金设备。”
“从现在起，它向你完全开放。”
“学院的公共资源，只要你看得上，我也可以动用导师的权限为你申请。”
“我只有一个要求，和我一起，把弦震理论的完整体系建立起来。”
“我愿意成为你研究的第一个合作者，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对外宣称，你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
“我在巫师学院的资历很老，人脉广阔，就算是那些实力到达二环的院长，在我这也得给我个面子。”
“这能为你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用巫师信息库里排不上号的知识，换取前期的发育资源，以及一个老派一环巫师的庇护。
这个交易稳赚不赔。
陈平接过了那把符文钥匙：“可以，这个交易我接受了。”
随后，他和齿轮大师一同走出了齿轮工坊。
这位老导师已经开始和陈平讨论起了，关于新模型在实际应用中可能遇到的材料应力问题，完全沉浸在了学术的世界里。
工坊门口的走廊上，莉娜正站在那里。
她看到两人出来，立刻上前几步，在距离陈平大约三米的位置停下。
由于谈话被打断，齿轮大师第一次对自己这位成绩第一的首席学生面露不耐。
“莉娜同学，你还有什么事吗？”
莉娜轻咬下唇，对着陈平，身体前倾，行了一个标准的巫师学徒礼。
“李维大人，我为我在课堂上的言行，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
陈平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齿轮大师便再次开口：
“莉娜，你的理论基础在所有学徒里是最好的，但你的思想被传统禁锢了。”
“真理面前，要时刻保持谦卑。”
莉娜再次躬身道：“是，导师，我明白了。”
她随后又转向陈平，继续说道：
“李维大人，您的理论让我明白了自己有多么渺小，我希望能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
“我对学院的各项规章制度、资源兑换流程以及导师们的研究方向都非常熟悉。”
“如果您需要一位助手来处理这些杂务，我希望能得到这个机会。”
陈平瞥了莉娜一眼，思考片刻后回答：“我确实需要一个熟悉学院的人。”
他毫不客气地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处理我的所有杂项事务。”
“第一件事，去帮我整理一份关于学院所有资源获取途径的详细报告。”
“包括贡献点的各种获取方式、不同等级材料的兑换标准，以及申请高级实验室使用权限的全部流程。”
“第二件事，我在来上课的路上听人提及，我们每学期会有一次期中考核？”
“帮我收集下个阶段期中考核的所有情报，包括考核形式、地点、以及历年考核的死亡率。”
“我需要这两份报告，尽快送到我的宿舍。”
莉娜听完，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行礼。
“是，李维大人，我保证完成。”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学院中央档案塔的方向跑去。
齿轮大师看着莉娜离去的背影，颇为感慨：“真没想到，你还挺会使唤人。”
“不过莉娜这孩子，平日因为优异的成绩，以及周围人对她的奉承，倒也确实有些心高气傲了。”
“在弱肉强食的骸骨王座学院里，她迟早会因这份骄傲而吃亏，甚至送掉自己的小命。”
“由你来敲打敲打她，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走吧，我们先去我的实验室，让你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拿。”
齿轮大师不再关注莉娜，继续刚刚的学术话题。
……
半个小时后，内院。
巴顿所在的黑色金属塔楼内，一名下属正站在他的书桌前，汇报着刚刚从齿轮工坊传出的消息。
下属的语速很快。
他将陈平如何提出“弦震理论”，如何推翻“蜂巢模型”，以及如何被齿轮大师当场收为关门弟子，并授予实验室最高权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复述了一遍。
巴顿默默聆听。
而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份关于陈平的初步调查报告。
【李维·奥古斯丁，来自奥克撒帝国，奥古斯丁男爵家族，天赋测试为中等偏上。】
巴顿拿起那份报告，视线停留在“中等偏上”这几个字上。
直到下属汇报完毕，巴顿才缓缓开口：
“一个乡下男爵的儿子，中等偏上的天赋，却能提出连齿轮大师都闻所未闻的颠覆性理论？”
那名下属低垂脑袋，不敢接话。
巴顿将手中的报告放到一边，拿起另一份文件。
那上面是猎杀者机甲在外院战斗时的影像记录水晶。
巴顿开口道：“看来，他要么隐藏了自己真正的来历，要么就是得到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奇遇。”
“但这都不重要了。”
巴顿起身走到下属面前，吩咐道：“传我的命令下去，原定的报复计划全部取消。”
“取消？”
下属抬头，有些不解。
巴顿简单解释：“这样一个理论天才，直接杀掉，是对知识的浪费。”
“他的价值，比我那废物弟弟巴克大得多。”
“而且，我要活的。”
“你去准备三级的灵魂牢笼，这次行动，我得用上我的禁神锁链。”
为了对付这家伙，巴顿大人竟然连他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拿出来了？！
下属内心骇然。
要知道，禁神锁链可是在传说中，捆绑过古神的一套上古神器！
虽然巴顿只有这套神器中的一小截，而且还濒临破碎。
但起码二环以下的巫师，没人能逃得了被其牢牢锁住魔力，囚禁心神，动弹不得。
而巴顿上一次动用禁神锁链，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据他弟弟巴克曾在酒后无意间透露，这截锁链根本无法修复。
每用一次，都会加剧它的破损程度，基本相当于消耗品。
能把这东西拿出来用，足以见得巴顿对待陈平的谨慎态度。
巴顿继续吩咐道：“顺便，把我们小队里最擅长追踪和活捉的几个人都召集起来。”
“抓捕计划就定在期中考核的时候，那里远离学院的监管，地形复杂，能量混乱，最适合动手。”
“明白了，大人，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