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外回到旌郴港时,已经是元朔十七年的十月。
依照历法来算,此时已经算孟冬,不过气候并不全然依着历法走,此时景朝上下仍旧是金秋。
树叶金黄,稻米飘香。
北方新割的小米,烙的饼焦脆焦脆。
林渊将使团舰队护送归来,便不再耽搁,破空朝着京师方向赶去,几千里路途在破空极速下不到小半会儿就走完。
进了京师,入了皇城,看见了魏王府。
他又一次归家。
脚步到了家门口,林渊反倒不急了。
没有选择从正门走入,转了一圈府邸王城的城墙,一路溜达到西南侧一处角门。
王府里面绿树成荫,这处角门被柳树伸出的枝丫给半遮盖住,这地方只有下人们会走,送菜、送物之类。
正也因为偏僻,不受重视,才最能看出一处府邸是否安全。
宁王府那次遭难之后,京师禁卫军的信用等级就被林渊降到最低,他几次自行升级府邸防御,不仅加强了府卫军的实力以及巡查,也请器宗与道宗阵法高手设下感应阵法,非府内人一旦强闯便会刺激警铃,府卫军高手应当立即反应。
林渊站在角门前,伸右手凝聚一簇指头大小的紫霄雷,弹射而出。
如此程度的雷霆或不该被称呼为雷,应该称呼为电,电弧贯穿空气激射而出,在空中留下一线尘烟,嗖的一窜府邸天空。
一声轻轻闷响传开几十米后泯灭,一圈圈涟漪却是随之波荡而开传至很远,魏王府高空仿佛成了一片无形的水域,笼罩全局。
这正是王府阵法的高妙之处,并不阻止空气、雨珠等的交互,可一旦察觉有修士能量袭来,便会立刻生成罩子护住整座王府。
不消多时,林渊已经听到王府内部的破空和疾行声。
林渊神行步骤动,消失在原地,眨眼又出现于府内东南侧,又是一发紫霄雷打出。
待听到赶来的府卫军,他再次消失,这次,是府后墙。
他踏空而起,手掌上蕴起一道大约四境武夫全力一击的威势,一掌轰出,磅礴真元之力撞击出隆隆颤响,府内阵法波动更加剧烈的涟漪,像是一条大鱼出水。
四境武夫已经十分难得,林渊也不奢望这样范围的一座阵法能防住多高境界的修士,更强者自有府内强者解决。
不出他所料,在他游走考验府内防卫力量接近半刻钟后,这一掌终于引来了真正的强者出手。
一道红衣劲装的身影,如旱地拔葱一般射上府内高空,身上威势阵阵,目光如同鹰隼四下巡视,最后锁定在了府后墙,瞬移闪来。
天师府清浊峰主,岳凰珊目光愕然少顷,随即笑道:“这是在测试我是否尽职尽责保护你的世子妃?”
“林师弟修为愈发高深莫测了,花费半刻钟才在你故意暴露下捕捉到你的身形。”
来者正是大天师另一名弟子,下一代天师府大天师有力竞争者,新晋上三境,十八峰首峰清浊峰之主。
林渊脸上笑笑,轻轻一拱手,“岳师姐进步神速,数月不见也已是上三境大修士。”
离开京师前,他特意请前来参与婚宴的她住入府中,代为守护好有了身孕的宸宁,彼时岳凰珊还不是七境,没想到短短五六个月,半年时间,道教就多了她与洛清婂两位大修士。
看来,时局动乱的确能催生英雄人物。
将来如果不出现意外,林渊放弃继承王位跑回天师府接任,应该就是她改姓张后,成为下一任大天师。
天师府的确有些规矩,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规矩也早已挪动了。
岳凰珊神情云淡风轻,“我比你大了十多岁,突破一个七境而已,你才二十多岁,这次突破的恐怕是八境?”
“你才很让人吃惊啊,林师弟。”
林渊笑笑,不再与她扯来扯去,一边往府内走,一边问道:“元清道的洛道长也突破了,她早我半个月离开海外,岳师姐可见她回京?”
“岳师姐可去拜会过宁掌教么。”
岳凰珊落地,一袭红袍潇洒的很,闻言神色淡淡,“不曾去,也不曾听说洛清婂回来。”
“我们并不熟悉,她也不会告知我。”
林渊扶了扶额,看来这位峰主大人还是对元清宗很有意见,哪怕宁清秋都快失去国师地位了。
他入京太久,没看到除了青城山,道教七宗其余宗派仍旧对元清道很看不起的态度。
同时不禁一讶,洛师姐没有回来……
那赵小瑾应也没有,她们到哪儿去了。
林渊内心有些凝疑,有种亏欠还不清的感觉,对于赵琬来说,灵魂底蕴无疑是她最不可多得的东西,几次遇险皆是因为这。
待明天去了司隶府,让司隶府的探子查一查吧。
林渊将精力放在眼前,撇下岳凰珊先朝着里院而去。
魏王府因这连续波动,已然染上一层紧张的气氛,这全是因为以前宁王府的惨状景象、以及数月以前京师遭遇天神光顾
所引起的十年怕井绳。
如今正也是战局紧张之时,宸宁的心不禁揪起。
她近日来听大姑子林竹说,当年先魏王妃怀第二胎时,便是因为有贼人袭府,受了惊扰以致不幸。
她心中一沉。
怀孕的女子最爱联想,默默就将此时情境与当年作了勾连。
她一咬牙,带着府内众多女眷躲入后殿,命府兵前置,贴身的侍女修士们严守殿门,令人迅速赶往皇宫和太子府通禀求援。
坚韧的女夫子,自己挺着身怀六甲提起了刀。
韩宁亦是第一次经历此等事情,柔弱的女侠客拿起了自己的佩剑挡在主母面前。
好在,丈夫离京之前,请了同门前来坐镇,天师府的威名还是响亮的,诸女念及此处稍稍安心。
可当府卫军连续出动几波也未能将那袭击者抓住,让的天师府峰主级修士都出手,宸宁的心再次提起。
一时之间,整座府邸都因为林渊这无心之过给惊的如同惊弓之鸟。
他并不知晓当年自己母妃薨逝的具体经过,也不知天神来袭京师,对西北一马平川的胜利局势也缺乏实时了解。
若是知晓,非自己给自己几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