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医被沈东灼冒雨带到将军府时,孟立阳已经被贺医女救醒。
但一醒来,又抽搐个不停。
贺医女到底年轻,孟立阳不断抽搐的情况下,她不敢随意下针,怕针扎偏了。
孟梁安紧紧抱着儿子,心疼得眼睛全是红的。
这一刻,担心、无助蔓延她全身。
好在这时沈东灼抓着背药箱的窦太医从院外赶了进来。
雨很急,两人的衣裳都湿了。
但顾不得那么多,窦太医让沈东灼给他条帕子,擦干净手后,就快步朝内室走去。
见窦太医来了,贺医女从孟立阳面前退开,把位置让给窦太医,并快速跟窦太医说孟立阳的情况。
窦太医边听边看孟立阳,急道:“我给他后脑施针,抱紧他,别让他抽搐得太用力。”
说罢快速从药箱里拿出一根一指多长的银针。
孟梁安一看这么长的银针要扎入儿子后脑,就心疼得眼眶更红了。
“我来抱儿子,你别看。”沈东灼上前,从她怀里把儿子抱走。
恰在这时,姜心棠蹚着雨水从外头急急走了进来。
她听到了窦太医和沈东灼的话。
入了屋,又看到了孟立阳的情况,她霎时也眼眶一红,上前一把搂住孟梁安,将孟梁安的脑袋按入自己胸口,安慰道:“阳儿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沈东灼箍紧儿子的脑袋,窦太医一指多长的银针扎入孟立阳后脑。
孟立阳抽搐的身子,立即不动了。
“小公子是高热不退引起的抽搐,我要给小公子施针退热,县主到外屋吧,不要看。”窦太医提议。
孟梁安不肯去外屋,她不放心。
可看到窦太医把儿子的衣裳全部扒掉,拿出一排排银针,要往儿子身上扎针时,她又心疼得要掉眼泪。
姜心棠赶紧把她拉到外屋去,把她搂在怀里,说些宽慰她的话,陪着她。
萧迟领着薛神医进屋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的棠棠秀发都没绾,一头长及腰、乌黑细柔的秀发全披散在后背,有些垂落到胸前去。
只穿了件不太厚的衣裙立在孟梁安身边,孟梁安坐在椅子上,靠在他棠棠怀里。
他棠棠不断在安慰着孟梁安,连他和薛神医进屋,他棠棠都没发现。
萧迟臂弯挽了件外袍,是他的。
他上前将外袍披在姜心棠肩上,姜心棠才发现了他和薛神医。
但姜心棠眼里没有他,只盯着薛神医眼神一亮,激动道:“薛神医你还在京里,你快进去帮忙医治小阳儿!”
她生完小儿子后没再回过王府,以为薛神医早回药谷去了。
不然她赶来将军府时,定会同时派人去王府请薛神医。
萧迟脸色有些沉,把外袍在她肩上裹紧:“带他来,就是来看病的。”
意思是不需要她再说。
孟梁安眼神也亮了起来,拜托薛神医进去帮她医治孩子。
薛神医拎着药箱入内。
孟梁安要跟进去,姜心棠拉住她,不让她进去。
她太懂进去后,看到孩子身上扎满银针那种感觉了。
当初小公主被李妃毒害,全身红肿化脓、扎手指取血验毒,她心疼得一宿一宿都没睡,整夜整夜跟着闺女哭。
她不想安安姐进去看到后,跟她当时那样难过。
她搂着孟梁安,继续安慰着。
不多时,薛神医先从内室出来,告诉孟梁安孩子醒来后,不会再抽搐晕厥了。
贺医女医术不错,能行针把晕厥的小立阳救醒。
窦太医医术很好,能在小立阳抽搐时精准无误下针,还能行针给孟立阳退热。
但他们都只能在孟立阳出现抽搐或晕厥时行针救治,无法让孟立阳高热时不再出现抽搐晕厥。
但薛神医能。
他方才进去,在孟立阳两处穴位行了针,给孟立阳含服了一颗药,孟立阳以后高热都不会再抽搐晕厥了。
“至于吐泻发热,你们的太医就能医治,不需要我。”薛神医说完,拍了拍被雨水沾湿的衣角,就拎着药箱出屋去,又入了雨中。
萧迟看了眼齐冥。
齐冥立即撑着伞跟出去,送薛神医回王府。
“安安姐,薛神医医术很好,他这样说,小阳儿定不会再有事了,你不必过于担心。”姜心棠安慰。
孟梁安点头,她信棠儿妹妹的话。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贺医女和窦太医也从里头出来了,说孩子退热了,人也醒了过来。
孟梁安立即起身,脚步急切地入内屋去。
姜心棠跟着她入内屋。
看到小立阳果然已经醒了过来,小小的身子,很瘦,脸色也很不好,被沈东灼抱在怀里,看着就很叫人心疼。
“母亲…”
看到孟梁安,他声音很虚弱地喊。
孟梁安跑过去,将他抱到了怀里。
沈东灼坐在孟梁安身边,犹豫了再犹豫后,还是忍不住把他们母子搂入怀里。
孟梁安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没有推开沈东灼。
姜心棠见这一幕,便没有过去,确定小立阳是真的醒了,她转身出去,向贺医女和窦太医询问小立阳的情况。
窦太医说:“孩子身体弱,情况还是不大好,可能随时还会再发热。”
但又说:“只要孩子不再抽搐晕厥,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姜心棠听完,提着的心,放下一半。
她相信薛神医,薛神医说孩子不会再抽搐晕厥,那定就不会。
她拜托窦太医和贺医女:“还要劳烦二位这几日悉心医治县主的小儿子,只要能把县主的小儿子医治好,本王妃感激不尽。”
窦太医忙说定会尽力而为。
萧迟对窦太医道:“今夜不用再入宫当值了,留在将军府守着。”
说完看向贺医女:“你也在此守着。”
贺医女赶紧领命。
姜心棠叫来孟梁安的贴身丫鬟,让她给窦太医和贺医女安排临时歇息的地方,并给窦太医找身干净衣裳先换上。
丫鬟领命去办。
一切都交代妥当后,萧迟搂过姜心棠:“走,回宫了。”
姜心棠还是不放心,交代照顾小立阳的嬷嬷:“若小阳儿情况再不好,派人到皇宫告知我。”
嬷嬷躬身说是,躬送他们二人到门口。
雨还是很急。
姜心棠身上披着的,是萧迟的外袍,很长,快要拖地。
萧迟把外袍往上提了提,将她身子裹紧,并搂紧到自己怀中。
立夏举着伞撑在他们二人头顶,萧迟把伞接过去,搂着姜心棠往外走,伞大半倾在姜心棠那边。
上了马车后,姜心棠困乏,枕在萧迟腿上,昏昏欲睡。
萧迟把她落到脸上的一缕秀发拿到她耳后,板着脸严厉说:“下次不准衣裙单薄,仪容不整跑出宫或往家外跑。”
姜心棠半边脸贴着他的腿,眼神往上抬了抬,与他视线对视,抱歉问:“我仪容不整,丢你的脸了,是吗?”
她知道这样很不妥。
她是北定王妃,一言一行代表萧迟的颜面,怎能连秀发都没绾就往宫外跑呢?
被人看到,着实是丢他的脸。
但萧迟说:“披散着秀发,是在屋里,在床上,才该有的模样,只能我看到。”
姜心棠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而不是丢他的脸。
“下次再这样,我要罚你。”萧迟捏她脸警告。
姜心棠坐起来,往萧迟怀里趴去,搂住他脖子,仰头便吻他下巴,吻他喉结,一通乱吻…
萧迟被吻得无奈按住她:“安分点。”
他不想在雨夜的马车里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