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了皱眉,这种安静有些反常。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两名队员立刻上前,动作熟练而无声地开始清理门口的障碍物。
另外几名队员则分散开来,占据了走廊里有利的攻击位置,手中的武器已经悄然上膛,枪口隐隐对准了门口,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肃杀。
周斌和副队长等人被这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后退,躲到了走廊拐角处,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观望。
障碍物被迅速清理开,露出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
电子锁依旧亮着红灯,显示锁定状态。
小王对一名负责技术的队员点了点头。那名队员上前,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仪器,连接上门锁的接口,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着。
不过十几秒钟,只听嘀的一声轻响,电子锁上的红灯转变为绿灯,锁具解除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王深吸一口气,对左右队员使了个眼色。
两名队员会意,一左一右站在门侧,手搭在门把手上,然后猛地用力,向内推开!
厚重的金属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打开,露出了审讯室内部的景象。
惨白的灯光下,里面的情形映入众人眼帘。
那张冰冷的铁床上,江尘赫然还躺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双眼紧闭,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乎……睡得正香?
他甚至还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侧卧姿势。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如临大敌、准备迎接一场恶战的小王等人,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血腥味、汗味和压抑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王和他手下的队员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瞬间分散,枪口精准地指向室内各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最后才齐齐聚焦到房间中央那张铁床上。
当他们看清铁床上的情形时,即便是这些经历过风浪、心硬如铁的护卫队员,眼神中也难免掠过一丝错愕。
预想中的严阵以待或者暴起发难都没有出现,那个被周斌描述得如同魔神再世的目标,此刻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冰冷的铁床上,双目闭合,呼吸均匀,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放松弧度,仿佛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境之中。
这太过反常的景象,让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都为之凝滞。
躲在走廊拐角,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的周斌,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被轻视、被侮辱的怒火混合着之前的恐惧,猛地窜了上来。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懑对小王说道:
“王队长,您看看,您看看他这嚣张的样子,他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没把赵城主放在眼里,他这是有恃无恐啊,之前就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然后突然就动手,下手狠辣无比……”
小王没有理会周斌那带着情绪色彩的控诉,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仔细扫过整个审讯室。
地上还躺着一些凌乱的设备,这证实了周斌所言非虚,这里确实发生过一边倒的冲突。
但此刻江尘这副毫无防备的睡姿,却透着一种极度的自信,或者说,是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人当作威胁。
这种无声的蔑视,比任何嚣张的言语都更让人感到压力。
小王微微偏头,对周斌示意了一下,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波动。
“你去,把他叫醒。”
“我……我去?”
周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壁里。
“王队长……这……这不行啊……他……他下手太黑了……我……我这张脸就是被他打的……我再去……他万一……”
他是真的被打怕了,江尘那神出鬼没的身手和毫不留情的耳光,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梦魇。
让他去靠近那个沉睡的煞神,简直比让他去摸老虎屁股还可怕。
小王看着周斌这副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的窝囊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但他没有强迫,只是用那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周斌。
周斌被小王看得浑身发毛,他知道自己不能违抗命令,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发紧。
他看了看小王和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队员,又看了看铁床上仿佛人畜无害的江尘,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去吧,怕被打。
不去吧,怕得罪小王和赵城主,下场可能更惨。
最终,对赵金虎和小王的恐惧,暂时压过了对江尘的恐惧。
他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颤抖着声音。
“好……好……我去……我去叫……”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上刑场一般,一步一顿,极其缓慢地向着审讯室内挪去。
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眼睛死死地盯着铁床上的江尘,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着在对方有任何异动的瞬间转身就跑。
走廊里和门口的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周斌那缓慢移动的背影上,气氛紧张得落针可闻。
小王带来的队员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戒,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护圈上。
周斌感觉自己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磨蹭到了铁床前,距离江尘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江尘闭合的眼睫,和那平稳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膛。
他颤抖着伸出手,悬在半空,却迟迟不敢落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小王,小王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催促。
周斌把心一横,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江……江队……醒……醒醒……”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然而,铁床上的江尘,依旧呼吸平稳,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周斌那带着哭腔的呼喊在空气中回荡,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