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有粱问道:“倪兄,石敬瑭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替他说好话?以倪兄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好处一定不小吧?”
倪仁乐毫不在意地呵呵答道:“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将来做生意方便些,顺带在货品种类上占点便宜。”
孔盛东猜测着问道:“盐、铁、茶、瓷、丝绸,不知道倪兄拿到了哪几样?”
倪仁不无得意地答道:“我看上了汾州的酒窖,桑维翰大人同意官家分出一半的股权给我们倪家。”
“果然是好生意!值得倪兄来回奔走。”
“看来孔兄也动心,怎么样?咱们还一起做?这可是好生意,去年一年的盈利高达两万贯以上。”
没想到孔盛东却摆摆手说道:“这样的好生意,我们可不敢奢望,还是把自己手头的事做好为好。”“倪兄,这些年,我们一起看过多少大商贾沉沉浮浮,像是聂家衰落在自家的内乱,乔家败在经营接连失策,而钱家和洛阳的元家全都是因为参与到了朝廷的更替之中,造成满门受到牵连,被诛杀殆尽。我劝倪东家一句,如果石敬瑭成事,倪家或可风光几年,但是如果石敬瑭落败倪家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倪仁脸上的肉抖动了几下,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倪勇孝却再次说道:“那也比现在坐以待毙强!不瞒孔东家,石敬瑭大人和皇帝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双方开战迫在眉睫,再耽搁时间,石敬瑭大人如果迁怒于云盛堂,双宁营加云盛堂不过区区千余人,如何能与石敬瑭大人手下精锐正面交锋?”
“世侄,这些不用你操心,反正我的意思是不参与两边的争斗。这些年我是看明白了,人家一家人争皇位,我们跟着凑什么热闹,万一一个不小心就会平白惹上大事。倪兄,你要如何,我管不着,但是请倪兄也体谅我们的难处。云盛堂几十年熬到今天不容易,我可不想败落再自己的手里。”“穆兄,你的意思呢?”
穆有粱微微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两边怎么打我们不管,我们也不向着任何一方。”
倪仁略微有些尴尬地笑笑,说道:“好.......这种事当然不能强求!既然孔兄和穆兄铁了心看热闹,我自然能理解,但愿石敬瑭大人也能理解。”
两边因为谈得不顺当,倪仁已经有了离开的想法。正当他准备起身和孔穆二人告辞时,外面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倪仁的一名护卫慌慌张张跑进来禀告道:“东家,那只豹子突然野性发作,挣脱绳索,扑上去咬了你的马匹一口,马受了惊,刚才跑出了镇子。”
孔盛东忙说道:“哎呀!倪东家,实在对不起!一定是我那个粗心的护卫没有拉住绳索。无妨的,我把自己的马还给倪兄,那匹受伤的马我派人慢慢找,等找回来一定给倪兄送回去。”
倪仁有点神色不定,他也不知道事情是偶发还是蓄谋,但是当着孔穆二人还没法说什么,只能故作大方地答道:“不打紧!小事情而已。”说完,狠狠瞪了一眼那名报事的护卫。
倪勇孝上前扶起倪仁说道:“父亲,既然事情谈不妥,咱们返回太原府吧!”
倪仁趁势也起身告辞。
孔穆二人送出南货铺,见这对父子带着一队人离开后,孔盛东问道:“安戊,是你故意的吧?”
梁安戊毫不在乎地答道:“董傜大姐让我干的!她说东家早看倪仁不顺眼,只是苦于没有他陷害冯满的证据,才一直隐忍着。我给他换了一匹最差的草马,恶心恶心他!”
孔盛东看着董傜说道:“你啊!真是没事找事,倪仁这次来明显带着石敬瑭的使命,你出主意恶心他,他一定会怀恨在心,说不定还会给我告恶状。”
董傜也很不在乎,答道:“东家,不怕他,依我看石敬瑭成不了事,皇帝李从珂是武将出身,手下的军兵数量也远超石敬瑭,真打起来,石敬瑭不是皇帝对手。”
几人谈论着刚回到南货铺内堂,安仁进来说道:“雁门关上送来两封信,一封是李驷将军的,另一封是霍兴将军的,来人很急,东家快看看。”
孔盛东忙打开两封信依次看完,又将信交给穆有粱、张云青、董傜看。
穆有粱看完信说道:“李驷被调往石州升任石州、岚州卫戍将军,这事真是急,竟然没有提前露出一点风声。”
“穆兄,按道理说李驷的年岁渐大,调往相对安定的石州方向也算是正常的调整,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这事不但办得急,而且李驷走得也急,甚至没有和我们告个别,这不符合常理啊!”
安仁插嘴道:“送信人说,李驷将军接到命令后,被要求即刻前往石州,不得耽搁,所以才匆忙写信告诉我们,李驷将军第二日便带着亲兵赶往石州赴任。”
穆有粱点点头,表示同意孔盛东的观点,说道:“好在霍兴调任西三寨统领,土墱寨和西陉寨都在霍兴的手里,万一遇到什么事,还可以从这两个寨子走。”
张云青一直没有多说话,他拿着两封信仔细又看一遍,问道:“皇帝的讨逆大军现在在哪里?”
董傜答道:“按照张风青东家从乔玄和郭威那里打听的消息,朝廷的讨逆大军已经抵达沁州附近,最多再有三五日就会兵临太原府城下,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展开大规模对战。石敬瑭已经派人命北都下辖各州调集人马,支援太原府。尤其从幽州、宣州几乎调走了过半的人马。”
张云青又看了一遍李驷的信,见里面有一句“雁门关各寨皆有调整,石敬瑭大人令杜重威将军所部将领接管雁门关东线的防务,并调走雁门关防线守备军一万两千人,前往太原府以南与朝廷的讨逆军开战。”他沉思中不由一边看,一边读出了声音。
董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说道:“东家,不好了!雁门关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