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恍若从千年大梦中惊醒,可所梦的一切,却如烟云般消散,记不得分毫,只能感觉到浑身上下绵软无力,恍若不似自己的身躯。
睫毛轻颤,挣扎着撑开眼帘,入目却是一张陌生的锦绣牙床,罗帐低垂,绣枕生香。
这里是......
女子心头蓦地一慌,环顾四周,雕花屏风、鎏金香炉,皆是全然不识的物件,又连忙内视全身,虽然真元运转不太流畅,但腹内金丹饱满如常,全身上下亦无不妥,衣衫也整齐,这才稍稍定神。
翻身坐起,就听门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姑娘醒了吗,我家主人有请!”
女子一愣,这才起身,开门而出,竟是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
炼尸!?
女子当即戒备,暗催归梦诀,经脉仍觉晦涩,真元法力俱是调转不灵,便也只得强压心中不安,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
正待开口询问,却见那炼尸并不多看多言,只是抬了抬手,示意跟上,便径直转身。
女子略略蹙眉,快速看了看四周,确定应该只是处寻常洞府,这才跟了上去。
石阶回转,应该上了三层,才来至一间石室明堂,门上石壁,镌刻“后喜堂”三字,笔力还算老道。
“进来吧!”
一声平淡声音传出,同时房门开启,就见其内端坐一人。
一见此人容貌,那女子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受自家师姐之命,前来给这位江道友送东西的,师姐的嘱咐和那分明金丹巅峰的气息,她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敛衽施礼。
“见过江道友!”
丁辰坐着没动,眼中神色不变,看着面前之人,明明还是那张芙蓉面,不过一夜之隔,却已似形同陌路,连言行气质都大不一样了!
\"姑娘无恙便好!\"
唇角噙出一丝浅笑,又道,\"昨日才开始叙话,姑娘却是不知为何忽然昏厥,若姑娘有什么闪失,我可不好向舒楼主交代......\"
那女子哪里能想起发生了什么,只想着尽快离开,当即笑道,“多谢道友,给道友添麻烦了,东西既已送到,那小女子就告辞了!”
“好,那我就不多留了,麻烦姑娘给舒楼主带个好,谢谢她的礼物!”
丁辰颔首,女子自热应诺。
却就在女子即将出门之时,又听得丁辰突然开口,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女子倒也落落大方,鬓边步摇轻晃,恰似三月枝头初绽的梨花。
“小女子姓舒,双字素影!”
......
清荷,或者说是舒素影离去后,这桩事也算是就此了结,丁辰哪有空多想,径直便抛诸脑后。
这短短几日,所发生的事情,江念真遣人来传讯,信使却被洞玄挟制,引自己入局差点小命不保,接着常真人现身相救,拜师、神符之秘、混元传承,还成了混元宫的掌教,更是被第一仙门玄都观惦记......
桩桩件件,实在令丁辰有些应接不暇。
不过,丁辰还是知道轻重缓急,为今第一要务,还是要尽快结婴!
......
三日后,古怪刁钻将丁辰交代的东西尽皆采买回来,一一查验后,倒没有出错,只是花费的灵石明显比预估的多了些。
丁辰也没有说什么,将东西收好,才听古怪刁钻又道,“公子,飞云楼那个舒楼主传来消息,说是有场特别的拍卖会,问您是否要参加......”
特别的拍卖会?
丁辰心思一转,便知道是那枚仿制混元令,自是没什么兴趣,关键是,他也没这么多灵石。
摇了摇头,示意不去。
古怪刁钻也不过通报一声,自然不会发表什么意见,点头又道,“另外,天魔宗那边,也没打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
丁辰闻言,只是淡淡点头。
自己与江念真之间的事情,自己现在也根本没有能力去处理,只能就这般拖着了......
挥手让古怪刁钻自己下去修炼了,房门再度关闭,重重禁制浮现。
调息一阵,双目再度睁开,现出异彩纷然,空明之瞳全开,一一扫过房中,瞅准方位,弹指,数枚银钉脱手而出,飞射钉入墙中。
几乎是瞬间,整个房间灵元便是一颤,禁制已然大不一样。
“不愧是师父留下的妙招,不过略一改动,这洞府禁制不但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浓郁了不少,便是排出浑浊之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丁辰想着,心下又是感叹,又是惋惜,常真人所留传承,实在是包罗万象,举一千从,运变大哉!
奈何不是太过庞杂,就是极尽玄妙,想要融会贯通,绝非一朝一夕可成。要是真能跟在常真人身边,好好学上几年,自己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
暗自摇头,徐徐轻呼出一口浊气,静思三毒,澄心遣欲,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及至三者既悟,唯见于空,勿自以心为形役,方心自静。
元魂神念运化,静静感应体内真元的流转,体悟那“道胎灵枢诀”的妙处!
......
一转眼,便是大半年过去了。
清凉涧洞府,下起第二层,取“否卦”六二为名,为“六二堂”!
堂内阴暗,角落,一团高大身影,盘膝端坐,似在清修,却又时不时的乱动一下。
“欸,你说,奔波儿灞这次能成功进阶铜尸吗?”
就听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另一边,一具略瘦小的身影却是一动不动,等了片刻后,才听得一道颇为清脆的声音传来。
“这些年,公子所供给的血食,三分之一都进了他的肚子,特别是那两具妖猿的尸体,若是他还不能进阶铜尸,看他有何面目去见公子......”
“那倒是!还有那个叫田浒的元婴修士,我可是一口没动......”
那低沉的声音应道,随即却又叹息。
“不过,若说愧对公子,倒是也比不过那个,公子助他夺舍,转生为人,他倒好,转头就去攀了别人的高枝儿了......”
“高枝儿?”
那清脆的声音当即响起,分明带着几分嘲讽。
“哼哼,那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