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加拉尔】的碎片。”
左青的声音在电流爆鸣中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掐断。
林七夜心脏猛地收缩，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一股令人窒息的铁锈味儿陡然扑面而来。
那不是普通的血腥气，是杀过太多生灵后，刻进骨头缝里的凶煞。
战神提尔，只剩一条胳膊，却像座移动的铁塔，几步就跨到了林七夜跟前。
那只独眼像扫描仪一样，从头到脚刮着林七夜那层“麦尔斯”的老皮。
“预言师？”提尔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又哑又糙，
“我见过梅林，那老东西走路没你这么稳。”
威压像液压机一样轰然压下。
林七夜膝盖一软，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死死咬着牙，不仅没跪，反而借着这股劲儿，
把那副佝偻的身板挺直了半分，脸上那张满是褶子的面具皮肉不笑地扯动了一下。
这时候谁先怂谁就死。
“提尔阁下，”林七夜用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不卑不亢，
“岁月不饶神，梅林大人腿脚不好，难道还不许他的代理人把路走稳点？”
旁边的吴痕袖子里的手早就攥出了汗，面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死人脸，
只是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像条随时准备咬人的毒蛇，时刻盯着提尔腰间的剑柄。
只要那把剑拔出来一寸，他就准备引爆那张保命的底牌。
提尔没说话，只是那只独眼里的寒光更盛，像是要把林七夜这张假脸烧穿。
空气粘稠得让人想吐。
“行了，提尔。”
索尔不耐烦地挥了挥锤子，电流噼啪作响，打破了这要命的死寂，
“梅林的人这时候来，肯定是闻到了什么味儿。”
“洛基那混蛋正缺人手，带回去让他自己审。”
“要是假的，我亲自把他们的脑袋挂在彩虹桥上。”
这根本不是商量，是通知。
“那就请吧。”
索尔咧嘴一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蛮横，
“正好，阿斯加德现在的路不太好走，有几位带路，我也省点心。”
林七夜和吴痕对视一眼。
这哪是请客，这是押送。
但这会儿要是说个“不”字，那雷神之锤绝对会教他们做人。
“荣幸之至。”吴痕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就在两人准备硬着头皮跟上的时候，一直闭着眼像个死人一样的霍德尔，突然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
一道黑光像鞭子一样甩出，直奔那个缩在后面装鹌鹑的纪念。
“小心！”
吴痕低吼一声，想伸手去拉，但那黑光太快太阴毒，
直接绕过他的防御，狠狠抽在纪念的脸上。
一声脆响。
纪念脸上的伪装瞬间崩碎，露出那张精致却略带惊恐的俏脸。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夏人的脸。
在阿斯加德的地盘上，这就跟在狼窝里扔进一只小白兔没什么区别。
“果然有鬼。”
霍德尔阴恻恻地笑了，那双瞎掉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准确无误地锁定了纪念的位置，
“神力波动混乱，身上还有股子凡人的臭味。你是那个……上邪会的小老鼠？”
身份暴露。
纪念眼里的惊恐只持续了半秒，下一刻，
她突然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瞎子！”
一团像素方块猛地在她脚下炸开，那是她的异能【像素化】。
那些方块飞速重组，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简陋到极点的像素飞行器，
甚至连个像样的喷射口都没有。
“跑？！”
索尔冷哼一声，看都没看，反手就是一锤。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瞬间追上了刚刚升空的像素飞行器。
根本没悬念。
那破烂玩意儿在空中直接炸成了漫天彩色的马赛克。
纪念整个人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栽了下来，
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重重摔在满是碎石的海滩上。
“咳咳……”
她撑起半个身子，嘴角全是血，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
但她抬起头时，那双眼睛里居然没有半点求饶的意思，
反而带着一股子近乎疯狂的冷笑。
“就这点本事？”
纪念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也不知道奥丁那老头是怎么瞎了眼，把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当接班人。”
“找死！”
索尔大怒，手里锤子又要举起来。
“慢着！”
维达突然开口，那双绿色的眸子死死盯着纪念，
“她刚才那东西……那是空间折跃技术？上邪会竟然掌握了这个？”
还没等索尔反应过来，三道神力锁链已经凭空出现，
像毒蛇一样缠上了纪念的手脚，把她死死钉在地上。
提尔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们来这儿干什么？还有多少同伙？”
纪念被勒得直翻白眼，却还是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
“想知道？”
她喘着粗气，眼神挑衅地扫过四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不怕那东西丢了……”
“什么东西？”
“【加拉尔】。”纪念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清晰地看到索尔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海滩上一片死寂。
加拉尔，那是海姆达尔用来吹响诸神黄昏的号角。
那玩意儿一旦吹响，就意味着阿斯加德真正的末日。
“你知道它在哪？”索尔的声音都在发抖，那是愤怒，也是恐惧。
“我知道的可多了。”
纪念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只要我还在喘气，你们就别想动这几位‘预言师’一根指头。”
“要是把我惹急了……呵呵，大不了一起玩完，”
“反正这号角要是落到洛基手里，你们猜他会不会给你们留个全尸？”
这一手反客为主玩得太溜了。
林七夜和吴痕在旁边看得眼皮直跳。
这疯丫头，居然敢拿这种要命的情报当护身符。
“她只是个向导。”林七夜赶紧开口，试图把关系撇清，
“我们是在半路上雇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细。”
“向导？”提尔冷笑一声，那只独手猛地一挥，
“是不是向导，带回去审审就知道了。”
“既然是一起的，那就都别走了。”
神力锁链一紧，纪念直接被提了起来，像只待宰的羔羊。
但就在被拖过林七夜身边的一瞬间。
这疯丫头突然冲着林七夜和吴痕眨了眨眼。
那个眼神极其古怪。
没有求救，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计划通”的狡黠。
林七夜心头一跳。
这丫头……难道一开始就是故意要被抓的？
还没等他细想，纪念借着身体交错的掩护，
那只被锁链勒得发紫的手，飞快地往林七夜怀里塞了个硬邦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