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面前的桌子摆满了吃食。
它全然不在意小萝卜头们的交谈,一边“咔嚓咔嚓”地嗑着瓜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的战况,时不时还要扯着嗓子嚷上两句:
“炎日,揍他!左边!攻他下盘!对对对!就是这样!”
“无羁你小子行不行?剑这么慢!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吃饭!”
它嚷嚷得起劲,瓜子壳丢的到处都是,时不时还抓起个灵果啃上几口,好不畅快。
小黄性子最像大白,此刻也扑棱着翅膀在一旁上蹿下跳、大呼小叫。
一时间,还真分不清这是高手间的切磋,还是它俩联手搞出的热闹堂会。
就在炎日与无羁即将分出胜负的刹那,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竟在一息之间阴沉下来。
众人起初还以为是无羁引动了什么秘传雷法,可定睛细看,那浓云翻涌、雷光隐现的劫眼,分明悬在剑峰之外!
他们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台上二人也同时收势,凌空而立,神色凝重地望向天际。
大白正看得兴起,见比试戛然而止,也跟着仰头望天。
小黑突然开口:“老大,那雷劫中心......好像是咱们刚出来的地方。”
“沧月峰?”大白一脸错愕,“不可能啊!这可是六九大天劫,是晋升渡劫期的阵仗!小忱忱明明才化神中期,总不至于本喵才出来一个时辰,他就连破数境,直接渡劫了吧?”
不止是大白,所有认出雷劫方向源自沧月峰之人,皆是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沧月峰上仅有两人。
穆箴言修为深不可测,绝无重渡大天劫之理,那剩下的,便只有林忱。
可林忱三十年前闭关之时,分明只是化神初期。
短短三十年,难道他竟已将自身道法推演至圆满,直抵渡劫之门?
此刻,沧月峰顶寒池畔。
正在凝神炼丹的林忱,看着头顶的劫雷,同样纳闷不已。
他的丹药才炼制不到一半,连个雏形都还没有,就算能引来丹劫,也不该这么快吧?
且这一看就是渡劫的天雷,大白它们都出去了,峰内也没有别人......
思及此,林忱手中法诀一顿,蓦地抬头看向身旁的穆箴言。
穆箴言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如你所想。”
林忱一时语塞。
是了,沧月峰上是没有人,但有鹿啊。
青玉成天躺在大白庙的躺椅上睡觉,就连浇灌灵植,也只是动动手指、引一缕灵力代劳,随后翻个身继续睡
林忱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亲眼见过几次。
在他看来,青玉成躺着睡觉,总比成天出去惹事的大白要好,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可有一天突然告诉自己,他就只是躺着睡觉,别的什么都没做,却要突破了。
就很魔幻。
剑峰。
众人尚沉浸在林忱几十年间突破至渡劫期的震惊之中,宋锦书却心思一动,转向大白道:
“我记得,青玉也在沧月峰。”
大白闻言,那双鸳鸯眼顿时一亮,恍然拍爪:
“对啊!本喵怎么把他给忘了!”
“青玉跟着小忱忱的时候,就已经是化神巅峰。这么多年来天天窝在沧月峰那么个灵气浓郁得吓人的地方睡觉,还有小忱忱的灵果灵植当零嘴,也该突破了!”
温延玉在一旁听得神色有些微妙,迟疑片刻,还是开口确认:
“你方才说......青玉他,一直都是在睡觉?”
“是哒~”小白立刻从旁探出脑袋,语气认真,“青玉连浇水都不挪窝!”
因为青玉身上的气息最是温和,它平日里最喜欢窝在青玉身上打盹,对此可谓最有发言权。
“睡、睡觉就能突破?”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小弟子结结巴巴地开口,“那我这些年起早贪黑地练剑,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人默默接茬:“估计是想让我们知道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
就是身为渡劫期的水玥,听了这话眼神都不免有些微妙,她是爱玩,可玩够了也会认真修炼。
从没听说过睡觉,哦不,呼吸都能涨修为的!
简直离谱!
她一定要去看看怎么个事!
水玥一起头,不少弟子与长老也按捺不住,纷纷御剑朝着沧月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其中就属炎日反应最快,无羁见对手跑了,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
林忱知道是青玉渡劫后,便与穆箴言一同离开沧月峰,将场地留给对方。
走前,还不忘让穆箴言布下结界,护一下他们的灵植。
他早知宗门里那群老人爱凑热闹,却没料到新入门的弟子们竟也如出一辙。
望着身后乌泱泱赶来围观的人群,林忱额角跳了跳。
看来当初让最早那五十几人分散教导新弟子的决定,或许值得商榷。
原本想着有智圆这些稳重的大师在,总不至于上万弟子都被同化,如今看来,不论修为高低、年岁长幼,这份爱看热闹的宗门特质,倒是传承得相当彻底。
宋熠从主峰过来,脚程却不比炎日他们慢多少。
见到并肩而立的二人,他上前执礼问候:“小师叔,师祖。”
随即转向林忱,含笑道:“恭喜小师叔出关。”
林忱看着眼前气度沉稳、颇具宗主威仪的宋熠,很是满意。
这或许是门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了。
梦歌、炎日等人也陆续来到他们身侧,一一行礼。
其余弟子虽也爱凑这番热闹,却并非不知礼数之人,只远远朝二人所在的方向执礼示意,便各自寻好观劫的位置。
林忱目光扫过炎日他们,在见到无羁时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不解。
宋熠一眼就察觉到林忱的困惑,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阐明。
无羁拱手,笑吟吟开口:“见过林小师叔,玄灵尊者。”
林忱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面不改色地回以一礼:“无羁道友客气了。”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沧月峰上空的劫云已彻底凝聚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