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一听，着实懵了，也顾不上皇上是不是在生气了。
忙道：“皇上，臣何时说了要辞官？”
赵骜皱眉，“不是辞官，你说那些胡话作甚？”
沈舟觉得自己务必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皇上，臣的意思，是想让您给臣委派出去，臣想到处走走。”
沈舟想的，是做个钦差。
赵骜闻言，瞬间明了。
他垂下眼，敛去眼里的怀疑，“你想借朕的势，做些什么。”
沈舟知道皇上聪明。
一下子就道出了重点。
他看中的，便是钦差的权利。
他昨日便想明白了。
在这京里，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皇上对他的态度，始终在半信半疑之间。
而在这京城里，他不能得罪的人，多如毫毛。
再加上还有暗处的人想要对付他。
他在这待着，就跟被关在牢笼里等人过来宰杀的鸡鸭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跳出这个牢笼，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沈舟知道皇上不会这般容易答应，之前便想好了一大堆的理由，打算用来说服皇上。
可到了这会，沈舟才发现。
之前想的那些，都不足以让皇上相信他。
沈舟干脆不再想太多，他顺着自己的心走。
“皇上，您不信臣，臣说再多，您也是不会相信微臣。”
赵骜神色变得冷漠，唇线绷直，带着冷硬之色。
“就因为这个要离开京城？”
没等沈舟说话，他又道：“留在这里，还不够你施展手脚的？”
沈舟听不懂，“皇上难不成，能允许臣在这里施展手脚？”
赵骜忽而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
“瞧爱卿说的，朕何时束缚过你。”
没等沈舟想明白这话的深层含义，皇上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你送朕望远镜，为了什么，朕也一一顺着你了。”
“该给的面子，朕可是都给你了。”
赵骜似笑非笑，“城郊那边，你要做什么，朕也睁只眼闭只眼，等你主动来跟朕说。”
沈舟心里的怔愣大过惊讶。
他望着上面，与那人对视着。
赵骜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缓，“你看，朕何时束你手脚。”
在这一刻，沈舟知道，自己看到了最为真实的帝王。
他位于高位，把控人心，玩弄权术，把他们这些臣子都监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若有什么不对，随时都能替换。
看到这样的皇上，沈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害怕。
但他并没有害怕。
相反，他心里很激动，右手甚至在颤抖。
这是一种遇到对手的颤栗。
“皇上，这么说，您肯定了解微臣，那微臣也不用在您面前装得这么辛苦了。”
他眼睛发亮，“臣可以做您手中的利剑，您指哪，臣便打哪，只要您信臣。”
赵骜看着沈舟，眼眸里一片静谧，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片静谧之下。
只要掀开这面平静的薄纱，就能知道他的所有想法。
他淡声道：“朕就算不信你，也能让你指哪打哪。”
“是！”
沈舟眉眼一弯，笑道：“您是帝王，您是可以让我们指哪打哪，可是，之后呢？”
皇上不相信别人，便是因为洞察人心和人性。
人的复杂，就在于随时都在变。
上一秒是这样，下一秒，可就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了。
因为害怕，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谁也不信。
沈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皇上的心理。
可悲，又可叹的心理。
赵骜盯着下方，眸色深沉，犹如寒潭。
说出的话，也冷得彻底。
“朕不可能放你离开京城。”
沈舟笑了，“皇上，臣改变主意了，臣收回先前说的话。”
赵骜没说话。
沈舟也没再说话。
两人对视着。
像是要分出个高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