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醉眼迷蒙，放肆地打量跪在脚边的青年：“哟，司宗主还真是自觉啊。本王还没召幸你，你倒是巴巴地过来了。”
俯下身，轻挑起青年精致的下颌，酒气扑面而来：“这么主动跪在这里……方才岚夕楼的那些小馆儿，都没这般下贱呢。”
“岚夕楼……”司凌夜一阵头晕目眩：“主人明明答应过不会去找旁人……”
“本王何时答应过你不会找别人？本王只说昨夜不会找旁人侍寝。”
看他一副快要碎掉的模样，她笑了笑，“善意”轻语：“不过，若想本王答应你这点，倒也不是不能。”
他猝然抬首：“只要主人不如找别人，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奴都能做到。”
“是吗？”她倏然诡秘一笑，“你真的能做到？”
素手拈着一个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恶意满满：“这是清弦今天给我的东西，里面装着的，是魔界给伺候贵族的男奴专供的避子丹。”
“想要本王只召你一人侍寝，可以。但你必须每日都服下一颗避子丹，本王可不想怀上你的孽种。”
孽种。
他痛苦地闭眼，许久许久无言。
“本王奉劝你多考虑考虑，考虑清楚。”她笑得和煦，“这种避子丹不能多吃，每吃一次，都会对生育能力造成极大影响。若是连续吃七次，任你有再高修为，都会永久丧失孕育能力，绝无恢复可能。”
“本王会在这里停留超过七天，这期间，若你想要侍寝，就必须得吃药。”
“换句话说，若你接受，七日以后，你将永远无法再有属于自己的子嗣，你们司家，也要绝后了。”
他伏在地上，脸色青灰，浑身发抖。
“呵呵，我曾经的好徒弟，你不是想逼迫本王生下你的孽种、让本王身败名裂吗？当初你用那种方式折辱本王时，本王是不是说过会让你悔恨终生？”
“本王不会逼迫你，你不愿也无妨，本王自会召别人来服侍，那天那条小狗……本王还挺感兴趣的。你若是不愿，现在就可以离……”
不待她说完，他一把夺过药瓶，毫不犹豫吞下了一颗。
“哈、哈哈——没想到，你真的吃了。”东方九容目光奇异，似是没预料到他会毫不犹豫吃药。
“你不是最渴望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吗？吃了以后，这辈子都再也无法拥有了哦？”
“无所谓。”他擦了擦嘴，眼神空洞：“我想要的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你的孩子。主人既然不想要我的孽种，那这份能力，没有就没有了罢。”
她冷哼一声，仍记着当时的仇，一脚踩在他脸上：“喂本王吃药的时候，你不是很嚣张吗？啊？”
“想要本王做狗，结果你自己倒是巴巴地贴上来做本王的狗，根本用不着本王训。”
她是没了感情，但这种报复的欲望能带给她相当的快感。
可不知怎么回事，在快感之外，心底忽然有一块撕裂的疼痛袭来，她猝不及防，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该死，修冥的死对她的冲击太大，有一部分本该被她永埋心底的“感情”，从封印中漫了出来。
这段日子，她尝试了很多次，但始终没办法把那份溢出来的感情封印回去。
那天在明昭面前，她为了隐瞒这件事不被明昭发现，故意装得一副大发雷霆的样子，让明昭放松了警惕。
若非她恢复了这一部分感情，她怎会为修冥落泪，又怎会对清弦予取予求——对修冥的那份愧疚、那份友情，和对他的补偿，全部投射到了还活着的洛清弦身上。
但换句话说，若非她恢复了这部分感情，她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报复她那昔日的大徒弟了。
对斩断感情的她而言，是无法感受到“恨”的。
此前，对他，她更多的是厌烦。至于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恨”，不过是用来掩盖她断情绝爱这一事实的幌子罢了。
“师……主人，你不舒服吗？是哪里不舒服？可要我为你看看？”
即使被她踩在脚底，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变化，焦急问道。
东方九容松开了脚尖，突然俯身把他抱在怀里。
他的身量比她高不少，无法像幼时那样把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只能环住他的肩膀，把他粗暴地推倒在床上。
伸手勾起他的衣领，她学着他以前的模样，恶狠狠地咬他的唇瓣。
“死变态，你也有今天。”
……
感受到体内有精纯的灵力注入，她满意地呼出一口气。
或许是她强行攫取过多灵力的缘故，他的面容苍白到透明。
凤眸里的欲望被清正的灵力平息，她起身穿好衣服，忽然想到一件事，唇微勾起。
从乾坤戒中又取出一个精巧的木盒，她坐在床边，浅笑：“这也是清弦送我的小玩意。清弦知道我喜欢摸小狗小狼这种毛茸茸的东西，特意送了这样的好东西给我。”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银环，和一条毛茸茸的狗尾巴。
东方九容拿起银环，兴致勃勃。通体泛着冷幽光泽的银环上缀有金铃，只一动就清脆作响。
“既然要做本王的狗，那小狗该有的东西，你自然也要有。”
“这枚狗环……本是清弦赠予我，用以赏赐那名小犬妖的。”
“你要替代他，可以，本王准了。”
“但你毕竟不是犬妖。”
“要想做一个合格的替身，这些东西必不可少。反正……你也很习惯了，不是么？”
无情之后，她变得分外自私，失却了对他人的同理心。别说是对他，就是对傅九霄，说话都是毫不客气，字字带毒。
替身二字，比孽种要更精准踩到他的痛楚。
“替身……替身……替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我是替身，我是替身。”惨笑着劈手夺过精致的项圈，司凌夜喃喃：“那就遂你的愿。”
正准备自暴自弃地戴上这枚精巧的“项圈”，他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他讥诮：“主人是要亲自为奴戴上吗？”
“聪明。”她笑着接过，温柔地替他戴上，“这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么？现在又生气什么？”
脖颈上的冰凉感让肌肤颤栗。
头微微一动，铃声就叮叮当当作响。
他别过头，垂落的眼睫遮住眸里的委屈：“我没生气。”
他可真贱，得她稍微温柔一点，就又不争气了。
明明是受到了这样的屈辱……
“真适合你。”端详着昳丽的容颜和银环金铃，她叹道：“夜儿，你真漂亮。”
漆黑的眸光突然剧烈颤动：“你……你叫我什么？你……你……”
“怎么？夜儿喜欢我这么叫你吗？”熟悉的温柔轻唤，让他再也控制不住鼻头的酸意，眸中水光盈盈：“师尊……”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脸上。
他怔怔地捂着发红的脸，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前后变脸速度不过一霎：“又忘了我说过的话？”
“……”
他已然明白，她是在报复他。
像他过去做过的那些事一样。
“是奴错了。请主人原谅。”低垂头颅，昔年骄傲的他，再无半分尊严。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又重新绽出柔和的笑意：“这才是听话的乖狗。乖狗，来，再给本王多点灵力。”
“本王要听你颈上铃响的声音。”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动。
东方九容挑眉，隐有暴风雨在眉间酝酿：“嗯？”
青年只是低头，双肩微不可见地抖动。
她眯了眯眼，捏紧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不过是打了你一巴掌，有什么好哭的。你拿鞭子抽我的时候，我可是一声没哼，你堂堂男儿，为这么点小事就哭，身为统领一界的首领，实在失格。”
泪水如断线珍珠，垂得更加厉害，他只是一味垂泪，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