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
共和国看着坐标上远去的友方标识。
又是这样……
丢下本可以拯救的人而——不,这不是抛弃……这是必要的牺牲……
她粗暴的打断并努力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必要的,是不必要的……
她感觉到有些恶心。
任务优先……
她撕扯着自己的思绪,可无意间,余光掠过马耳他。
后者正一脸不耐烦的,操控着战斗机。
真是羡慕啊……可以,如此,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大小姐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其他人的目光。
我是共……我至少,目前还需要保持大小姐形象,我必须保证自己的仪态。不能再被大家看到了。
她下意识的跟着前面的人转向。
“共和国。”里希特霍芬提醒着。
“嗯,我知道。”共和国不需要提醒,她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她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地图上,快速总结着地图信息。
“转向西南,贴着战区边线折返。”
刺啦。
友方标识少了一个。
共和国不由得祈祷,希望只是大破,她好像听见了马耳他的咒骂。
“保持航路,回声1港区的舰娘正在前往救援。”洛林出声稳定着情绪。
救援当然不是对StpA的。
“真快。”里希特霍芬对于重樱的这次的快速反应而感到意外。
但是“回声1港区离这里最远”,是洛林没有说的。
“没有更近的港区吗?!”马耳他立即问道。
洛林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大家都知道自家指挥官不喜欢套官话。
片刻的沉默后,不知道谁说了句:
“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但显然,大家对此都不置可否。
有的人轻声嗤笑,有的人默不作声。
大家似乎都在逼着自己不去多想。
“观测到潜望镜。”春云冷不丁道。
“反潜雷达启动。”好在威尼斯还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至少她暂时还不想离开这个有趣的……舰队。
“潜艇位置已标记,是否执行反潜。”
“规避。”勃艮第道。
于是大家再一次转向。
“感觉这种潜入任务也没那么难么。”威尼斯嘀咕着。
里希特霍芬直接开口,按死了她的幻想,“如果没有友军吸引火力,那就不好说了。”
说着,iff上的友方标识又少了一枚。
威尼斯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至少这一次,她的预感告诉她乱说话绝对要挨打。
共和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里希特霍芬的话不合时宜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仅仅是遏制自己看一眼iff的冲动,都够让她竭尽全力了……
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废物……不合时宜的蓝图……失望……”
“逃兵。”
似乎是土伦港的沉船,又似乎是此处长眠的灵魂。
共和国已经无心分辩了。
她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计算机得出的预计行进时长上。
但显然,是错误的决定——
因为度秒如年。
呓语声在脑海中响起,无数的声音都在诘问,都在斥责。
最后化成了她,那个真正的共和国,审问自己的声音。
我思故我在,可是,不论怎么论证,最终的结论都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iff上,友方标识减少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我辜负了我的天命,守护的天命,又一次……她悲哀的想着。
本不该有人死去,无论是以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
只要自己能够早一点,再早一点降临;或者强一点,再强一点,强到可以拯救所有人。
但,不行。
因为其本身就是一种讽刺的僭越,生不逢时,在国家葬礼上的荒诞狂欢。
“共和国?”勃艮第的声音冷冷的。
“啊,勃艮第姐。”共和国有一瞬间的惊慌,但被她立马按住了。
“不要走神。”勃艮第道,“任务还没结束。”
此时,已经离开了原本的干扰区域,撤离点1已通过。
大家都多少放松了些许,但共和国的状态……
勃艮第看着自己的妹妹,后者此时明显的心不在焉。
“嗯,抱歉,真是太不……”
勃艮第打断了共和国温柔的检讨,“回去再说。”
他们把她变成了这样……只用了一个刹那。勃艮第有些狂躁的想着,一个叫做1940的刹那。
共和国手里的旗帜迎风招展,勃艮第第一次觉得那枚洛林十字是如此刺目。
黎塞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用一面象征正统的旗帜,将共和国抽走么?!
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是么,共和国才是那个接手共和国的未来,而我,只是一个背负背叛者之名的舰娘,对吗?!
那我的旗枪上,又是什么,被炮火和鲜血染红的,自欺欺人的产物?
可惜,注定没有回答。
她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认可……她还不够资格!勃艮第将视线从战旗上一点点挪开,向下看去。
才看到一张苍白且有些憔悴的脸。
还真是,高明。她冷冷的笑着,甚至有些克莱蒙梭身上的,阴影里的腐臭味。
她想让我成为彻头彻尾的小丑。
“再忍耐一下,虽然目前没有新的塞壬出现,或者新的塞壬动向,但不要放松。”洛林加油打气。
“可以申请清理这些塞壬吗?”勃艮第觉得自己需要一些东西来发泄一下。
最好能找个办法,让他继续看着自己。
她想着,一场战斗,一点小伤,刚刚好。她喜欢自家指挥官,为自己担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