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域万妖之巅,妖帝宫悬浮于九万里高空,宫墙由千年玄铁混合万妖骸骨浇筑,檐角悬挂着青鸾尾羽编织的风铃,每一次摆动都发出能安抚兽性的清越啼鸣。宫殿深处的育灵殿内,木婉清正盘膝坐在一株半丈高的花苗前,素手轻抚着苍白的花瓣,眸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温柔。
这株花苗正是宋依依魂玉星尘所化的彼岸花,扎根在由木婉清妖帝本源精血滋养的灵土中。三个月来,花苗始终保持着含苞待放的姿态,苍白花瓣上偶尔闪过的星辉,是宋依依残魂尚未完全苏醒的证明。
“今日的星辰之力似乎格外紊乱。”木婉清指尖凝起一缕翠色妖力,小心翼翼地注入花苗根部。她身着绣满妖族图腾的紫裙,裙摆拖曳在地面,与育灵殿内随处可见的藤蔓纠缠出微妙的纹路——那是她以妖帝权柄布下的“万灵护元阵”,能隔绝外界一切恶意侵扰。
就在妖力融入花苗的刹那,异变陡生。
苍白的彼岸花突然剧烈震颤,花瓣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猩红,原本柔和的星辉变得狂躁,如跳动的火焰般灼烧着周围的空气。更诡异的是,花苗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浮现出无数重叠的虚影——有玄冥界的幽冥鬼火,有彼岸之境的血色花海,还有一道模糊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巨大轮廓。
“这是……彼岸之境的波动?”木婉清猛地起身,紫裙上的图腾骤然亮起,万灵护元阵瞬间激发出翠色光罩,将花苗牢牢护住。但那股异动远超她的预料,光罩竟如薄冰般浮现裂纹,隐约能听到来自虚空的尖啸,仿佛有无数怨魂正试图冲破禁锢。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彼岸花苗正在吸收某种不属于六域的力量,那力量带着生与死的混沌气息,既精纯又狂暴,就像……就像当年熵散发出的法则碎片!
“不行,不能让它被污染!”木婉清眼中闪过厉色,妖帝冠冕突然从发髻上悬浮而起,十二道由青鸾翎羽化作的流苏垂落,散发出镇压万妖的威压。她抬手结印,体内妖帝本源疯狂运转,只见育灵殿内的藤蔓突然疯长,化作无数翠色锁链,将彼岸花苗层层缠绕,试图强行压制那股异动。
然而,就在锁链收紧的瞬间,花苗顶端突然绽放出一点血色光芒,光芒穿透锁链,直射向木婉清身后的虚空。
“嗡——”
整个妖帝宫剧烈震颤,九万里高空的云层被震散,露出下方东天域连绵起伏的妖山。无数正在修炼的妖修惊愕抬头,只见妖帝宫方向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那威压古老、苍茫、霸道,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绝对掌控力,让所有妖族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浑身战栗。
育灵殿内,木婉清只觉背后一热,仿佛有一轮骄阳正在缓缓升起。她下意识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在她身后的虚空之中,一道巨大的虚影正在缓缓凝实。
那虚影高约千丈,比整个育灵殿还要庞大,面容被朦胧的光晕笼罩,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它头戴与木婉清同款的妖帝冠冕,身披星辰编织的战甲,背后展开一对遮天蔽日的羽翼,左翼似青鸾展翅,右翼如凤凰涅盘,羽翼扇动时,竟有无数妖族虚影在光影中沉浮,仿佛承载着整个妖界的兴衰轮回。
这是……妖帝之影!
木婉清的心脏疯狂跳动,她曾在妖族古籍中见过关于妖帝之影的记载——那是上古妖帝残留在妖界本源中的意志显化,唯有在妖界面临灭顶之灾,或现任妖帝触及本源传承时才会出现。古籍上说,妖帝之影蕴含着历代妖帝的力量与智慧,一旦现世,便意味着妖界将迎来剧变。
此刻,这道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虚影,正静静地悬浮在她身后,那双透过光晕隐约可见的眼眸,正俯瞰着下方躁动的彼岸花苗,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淡漠。
“这就是……历代妖帝的力量吗?”木婉清感受到一股暖流从虚影中涌入体内,原本因压制异动而紊乱的妖力瞬间平复,甚至隐隐有所精进。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虚影中蕴含的信息——那是无数代妖帝与混沌、与熵、与各界强敌战斗的记忆,是妖族从蛮荒走向鼎盛的血泪史。
更让她震惊的是,虚影似乎与她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她的想法刚起,虚影便缓缓抬起巨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由无数妖文组成的符文,符文落下,瞬间融入彼岸花苗周围的虚空。
原本狂躁的血色光芒骤然收敛,扭曲的空间恢复平静,那些重叠的虚影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苍白的花苗安静地立在灵土中,只是花瓣边缘多了一丝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妖帝之影留下的印记。
“它在保护花苗?”木婉清愣住了。她能感觉到,那金色纹路不仅压制了异动,还在花苗与虚影之间建立了一道无形的联系,仿佛在以历代妖帝的本源之力,滋养着宋依依的残魂。
就在这时,妖帝之影缓缓低下头,那道朦胧的目光落在木婉清身上。没有言语,却有无数信息涌入她的识海——关于彼岸之境的秘密,关于妖族与混沌的渊源,关于宋依依魂玉中蕴含的“来世”道纹……
木婉清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妖族古籍中说“妖帝非一族之主,乃六域生灭之钥”。原来妖族从诞生之初,就肩负着守护六域边界、平衡生死法则的使命,而彼岸花,正是连接生死两界的关键。
“吼——”
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兽吼,木婉清抬头望去,只见东天域所有妖族都已匍匐在地,无论是千年老妖还是初生妖犊,都对着妖帝宫的方向顶礼膜拜。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太古凶兽,此刻温顺得像羔羊,眼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妖帝之影的威压,不仅震慑了万妖,更唤醒了他们血脉深处对妖帝的绝对忠诚。
虚影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朝着育灵殿深处走去。它的身影在移动中逐渐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宫殿的梁柱之中。木婉清下意识地跟上,只见虚影最终停在一面刻满古老壁画的墙壁前——那是妖帝宫的禁地,据说记录着妖族的起源。
在木婉清震惊的目光中,虚影伸出巨手,轻轻按在壁画上。原本模糊的壁画突然亮起,浮现出清晰的图案:无数妖族先烈手持兵器,与一团混沌黑雾战斗,黑雾中隐约可见熵的身影;画面的最后,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妖帝手持万妖玺,将黑雾封印在一道裂缝中,裂缝的另一端,是与彼岸花苗异动时浮现的同样的血色花海。
“彼岸之境……竟是封印熵的关键?”木婉清喃喃自语,脑海中豁然开朗。
虚影没有回头,只是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壁画中最显眼的那朵彼岸花图案里。随着它的消失,整个妖帝宫的威压骤然散去,但东天域的万妖依旧匍匐在地,久久不敢抬头。
木婉清走到壁画前,指尖轻抚着那朵被流光点亮的彼岸花。她能感觉到,妖帝之影并未真正消失,它只是化作了妖帝宫的一部分,化作了她力量的一部分。从今往后,只要她需要,只要妖界需要,那道古老的身影便会再次降临。
她转身望向那株彼岸花苗,此刻花苗已经恢复平静,苍白的花瓣上,金色纹路与星辉交织,散发出一种生与死和谐共存的奇异气息。木婉清微微一笑,妖帝冠冕重新落回发髻,紫裙上的图腾闪耀着自信的光芒。
“看来,我们都需要变得更强。”她轻声说道,既是对花苗,也是对自己,“无论彼岸之境藏着什么,无论熵的余孽还有多少阴谋,这一次,妖族不会再让六域陷入危难。”
话音落下,育灵殿外传来青鸾的啼鸣,那是妖帝宫的侍卫在禀报——五帝感应到妖帝宫的异动,已派遣苏瑶的星枢阁送来最新的星象图,玄冥界的裂缝,似乎又扩大了几分。
木婉清走到窗边,望着东天域连绵的妖山和上空盘旋的万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妖帝之影的出现,不仅是传承的觉醒,更是危机的预警。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后,不仅有七情姐妹的支持,还有历代妖帝的意志,有整个妖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