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雪还没化尽，路两旁堆着皑皑白雪，路灯的光晕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柔和的白光。
苏芷萱和叶润并肩走着，十七从包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银白世界，小鼻子嗅个不停。
“很冷的哦！
也不怕冻掉你的小爪子。”
苏芷萱低头看它，语气带着点调侃。
“旺旺！”
十七不满地叫了两声，小爪子在包里扒拉着，一副非下去不可的架势，像是在反驳苏芷萱的话。
苏芷萱无奈地摇摇头，索性解开包扣：
“行，就让你这小狗崽子体验一下，什么叫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刚把十七放到地上，小家伙就像脱缰的野马，四条小短腿在雪地上撒欢似的跑起来。
一会儿追追飘落的雪花，一会儿又用鼻子拱拱路边的积雪，精力旺盛得仿佛永远不会累。
叶润看着奔跑的十七，目光却慢慢落到苏芷萱身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苏芷萱的脚步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远处的路灯出神。
这沉默像一盆冷水，浇得叶润心里发凉，脸色瞬间失了血色。
她上前一步，挡在苏芷萱面前，眼眶微微发红：
“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
你对我的好，我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可转头又能察觉到你在疏远我，在躲着我。”
苏芷萱抬眸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反问：
“那现在呢？”
叶润被她看得一怔，随即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异常坚定：
“我……
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苏芷萱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轻缓却清晰：
“我记得，我一直记得我说过的话。”
她顿了顿，抬眼直视着叶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们不会分开，我保证。”
【是的，不会分开。】
她在心里无声地补充，
【哪怕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
但只要是这具身体，内里如何，于她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叶润却不肯放过，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苏芷萱面前，
“你曾经教我的，人长了嘴巴就是要把话说出口的，不是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你定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苏芷萱避开她的目光，猛地转过身，大步往前走去，像是在逃离什么。
“一定有！”
叶润咬了咬牙，立刻追了上去。
雪地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追一逃，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响。
十七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不再贪玩，颠颠地跟在苏芷萱脚边，小脑袋时不时回头看看追赶的叶润，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苏芷萱脚下加快，小跑了几步，伸手一捞就把还在雪地里蹦跶的十七揣回单肩包，拉链往上拉了拉，只留个透气的缝隙。
她调转方向，朝着公寓的方向快步走去。
叶润见她朝自己这边过来，刚要开口追问，手腕却被苏芷萱一把按住。
“别说话，”
苏芷萱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飞快扫过四周，随即松开手，语气恢复了些平日的随意，
“我有点口渴，想喝奶茶了，去买两杯就回去。”
叶润心头一跳，瞬间察觉到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往街对面瞥了眼，立刻配合地点头：
“好，我也想喝，加珍珠的那种。”
奶茶店里暖烘烘的，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排队。
苏芷萱刚站定，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衣料摩擦声。
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青年不动声色地走近，手肘看似无意地碰了碰她的胳膊。
“苏姑娘，”
青年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我们是顾家的人。
附近有伙人蹲了很久，盯着你们来的。”
苏芷萱握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面上依旧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菜单。
“一会我们在旁边打掩护，”
青年飞快地往她怀里塞了两瓶密封好的热奶茶，包装上还印着店里的logo，
“抓紧时间回去，少爷已经在公寓门口等你们了。
天色越晚越危险。”
“多谢。”
苏芷萱头也没回，声音轻得像叹息，拉着叶润转身就往店外走。
叶润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奶茶，又看了眼她紧绷的侧脸，识趣地没再多问，只默默加快了脚步。
离公寓还有百十米远时，苏芷萱忽然顿住脚步，目光扫过路边半人高的冬青丛。
方才还静悄悄的草丛里，此刻竟有轻微的窸窣声传来，几片枯黄的叶子簌簌往下掉。
她眼底掠过一丝暗沉，唇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
【这么急不可耐？
既然送上门来，就等着瞧吧。】
草丛里，两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人影正透过枝叶缝隙往外看，手里还攥着泛着冷光的短棍。
可当他们的视线扫到苏芷萱身后不远处——几个看似散步、实则呈扇形散开的路人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些人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银质徽章，分明是顾家护卫队的标记。
黑衣人对视一眼，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再看苏芷萱两人已经走到公寓楼下，顾夜怀正站在单元门口，肩膀上还搭着件黑色大衣，目光沉沉地望着这边。
两人没再多犹豫，像泥鳅似的缩回草丛深处，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巷口的阴影里。
苏芷萱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顾夜怀，拉着叶润快步走进了楼道。
阴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勉强照亮角落里几道模糊的身影。
“老大，”
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惶恐，
“我们有两位弟兄被顾家的人抓住了，为了不泄露消息，已经当场服毒自尽，没把大小姐的事供出去。”
坐在阴影里的杜眼睛缓缓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
“这次打草惊蛇，她们必定会加倍防备，后续行动只会更难。”
“那……
那该怎么办？”
黑衣人抬头，语气里满是请示。
“先消沉一段时间，”
杜眼睛抬眼，眸底翻涌着冰冷的光，
“记住，必须活捉，绝不能像先前那个蠢货一样，坏了大事。”
“是，老大！”
黑衣人应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公寓里，气氛同样凝重。
顾夜怀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眼神里的寒芒几乎要将人冻伤。
“少爷，”
顾家的护卫推门进来，躬身禀报，
“刚才抓住的两个人，没等审问就自尽了。”
“自尽？”
顾夜怀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眸骤然眯起，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
他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一旁的叶润，带着审视的意味。
苏芷萱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恰好挡住了顾夜怀的视线。
叶润被那眼神扫过，只觉得心里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越发不安。
“是因为我吗？”
苏芷萱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们刚一出门就被盯上了，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话刚说完，她就懊恼地蹙了蹙眉。
这话问得太急，反倒像是在自曝破绽。
顾夜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立刻回答。
“你先回屋休息吧，”
苏芷萱转头看向叶润，语气尽量放柔和，伸手轻轻推着她往卧室走，
“我跟他还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