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雨竹面色一沉,怒目圆睁,猛地一拍身侧的扶手。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内回荡。
她声音中满是愤懑,怒喝道:
“哼,劳长老!想当年,老身将你拉入宗门之际,你不过是金丹后期修为。
这些年来,为了助你提升境界,宗门的灵石、丹药,哪一样不是优先供应于你?
如今,不过是他人几句威胁之语,你便如此怯懦!
这云雨宗,可是老身耗费一千五百年心血一手建立的基业,怎能就这样轻易拱手让人?
你告诉我,凭什么!”
说到此处,柳雨竹情绪激动,浑身气息剧烈地紊乱起来,胸口急剧起伏。
她那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倒。
中年妇人见状,心中一紧,赶忙上前一步,面露焦急之色,开口劝道:
“宗主,劳家齐也是一心为了咱们宗门着想。您老若是实在不愿加入那圣地,可也得为宗门里的众多弟子考虑考虑。大家如今所修习的功法,皆是您老亲自传授,这可都是您老的心血传承啊!”
听到这话,柳雨竹身形微微一滞,情绪渐渐平复了些许,缓过劲来后,她长叹一声,说道:
“宁莫,我又何尝不是在为弟子们考虑?否则,我这一身伤痛又是从何而来?咱们宗门的灵石矿被抢,那所谓的圣地却坐视不理,丝毫不肯帮衬。
如此行径,这圣地于我云雨宗而言,又有何用?除非他们将原本属于咱们的上品灵石矿归还,否则一旦加入圣地,每年还得上交大量供奉。
可如今,宗门就只剩下这区区一座下品灵石矿,拿什么去交?”
说到这儿,柳雨竹微微摆手,神色疲惫,声音低沉地说道:
“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让老身静一静,好好想想。你们二人如今也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若是觉得留在宗门前途无望,想离去,便离去吧。老身,实在是累了。”
话毕,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有的面露担忧,有的犹豫不决,还有的则暗自思索着自己的出路。
柳雨竹却仿若未闻,她微微颤抖着身躯,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大殿后方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只留下一众长老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不多时,柳雨竹拖着满是疲惫的身躯,缓缓回到了自己的阁楼。
阁楼之中,静谧无声,唯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拂过,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沧桑。
柳雨竹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角落里的一根柳条。
这根柳条被安置在一个精巧的微型阵法之中,阵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其加持之下,柳条竟宛如刚刚从枝头折下一般,绿意盎然,生机勃发。
“噗通”一声,柳雨竹双膝一软,直直地跪在了柳条之前。
她神色庄重,满是虔诚,缓缓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又仿佛凝聚了她满心的眷恋与坚定。
“师尊,”柳雨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哽咽。
“弟子终是想明白了。这所谓的云雨宗,不过是过眼云烟,皆是浮云罢了。
弟子决定了,明日便将这宗主之位舍弃,任由他们二人争夺,愿意谁当谁就当去。
小竹子只想回到您老的身边,哪怕只剩最后一丝余光,也要守在您身旁,守护着您。”
言罢,她再次俯下身,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的闷响,在寂静的阁楼内回荡。
“唉~~”
一声悠长而饱含感慨的叹息,毫无预兆地在房间内突兀响起,仿佛一阵微风,悄然拂过这静谧的空间,却又在柳雨竹的心头掀起层层涟漪。
“谁?!”
柳雨竹瞬间从地上猛地站起,浑身紧绷,元婴圆满的磅礴气息如汹涌的浪涛,刹那间扩散至整个房间。
她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的气息波动。
然而,一番探寻之后,却并未感应到任何人的存在。
她心中一惊,瞳孔陡然一缩,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可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一道朦胧的白色身影,如同一缕虚幻的烟雾,在房间内缓缓浮现。
柳雨竹定睛望去,发现眼前之人竟是一位陌生的男子。
以她如今的修为,即便是面对化神修士,也能敏锐地感知其气息,判断其实力深浅。
但眼前这位神秘男子,却仿佛是一团迷雾,让她完全看不透修为,心中的警惕不禁又提升了几分。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鬼鬼祟祟潜入我云雨宗?!”
柳雨竹厉声喝道,声音中透着元婴强者特有的威严。
此刻的她,心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毕竟自己寿元所剩无几,也就无所畏惧了。
韩长空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饱经沧桑的老妪,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不断翻涌。
毕竟过去他们一直通过神识交流,未曾谋面,如今乍见,难免有些感慨。
“小竹子,连为师都不认得了?”
韩长空的声音温和而醇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穿越了悠悠岁月,轻轻拨动着柳雨竹的心弦。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说话腔调和声音,柳雨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像个急切寻找依靠的孩子,快步冲上前去。
她身形一晃,直接扑倒在韩长空脚下,双手紧紧抱住韩长空的脚踝,而后便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中满是委屈、思念与惊喜。
韩长空见状,不禁眉头狂跳,心中暗自思忖:
“这哪还有一宗之主的威严风范,瞧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两千多岁却还未长大的孩子啊。”
随即,他体内灵力微微一动,一股柔和而有力的力量悄然涌出,轻轻拖着柳雨竹缓缓站起身来。
“小竹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韩长空略带嗔怪地说道,语气中却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