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黎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江云寒腰间的软肉。
月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河,他看见江云寒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破碎的金芒。
“半条命?”池黎的声音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他看向江云寒。
“值得吗?”池黎沉默良久,他不会对江云寒发火,只是心疼他,这么做究竟值不值。
江云寒看向池黎的眼睛,“值得!”那声音坚定有力,重重的击打在池黎的心口。
与此同时的林家和陈家都有所动作。
林家宅邸的书房里,林墨手中的骨瓷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青白色的残骸。滚烫的大红袍茶水溅在他深灰色的西裤上,在布料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但他浑然不觉,连皮肤被烫红的刺痛都未能将他从震惊中唤醒。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像一把钝刀在砂石上缓缓摩擦。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那是林家掌权者的信物,此刻却被他转得发烫。
站在他面前的探子喉结滚动,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
年轻人是林家培养的暗桩,潜伏在周家已有三年,从未如此失态。“周...周凛被废了双手丢在江家大厅,十根手指的指甲全被拔光。周老板签了东区七成产业的转让协议,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探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江云寒...他展示了六大家的戒指,就放在那个檀木盒子里。”
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书房角落里,古董座钟的秒针突然发出异常响亮的\"咔嗒\"声,仿佛在倒数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黑色真丝睡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腰间系带上的和田玉坠子撞在红木桌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召集所有人,立刻。”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书房温度骤降,“包括在海外的那几个。”
探子刚要转身,又被林墨一把扣住手腕。这位向来以优雅着称的林家掌权人,此刻五指如铁钳般收紧:“你亲眼看见那些戒指了?”
“是...是的。”年轻人疼得脸色发白,“司家的黑玛瑙戒指,李家的血玉扳指,赵家的黄金缠丝戒...都在那个盒子里闪闪发亮,就像...就像战利品。”
林墨松开手,探子手腕上已经浮现出五个青紫色的指印。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林墨半边脸映得惨白,另外半边则隐没在阴影中,宛如戴着一张半哭半笑的面具。
半小时后,林家核心成员齐聚地下会议室。这个位于宅邸下方二十米处的密室,墙壁内嵌着三公分厚的铅板,连最先进的监听设备都无法渗透。
此刻,十六把黄花梨木椅上坐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沉香木与恐惧混合的古怪气味。
投影仪亮起,显示出探子冒死拍摄的画面:江家会客厅里,周老板面如死灰地签着文件,握笔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他身后是被捆成粽子、满身血污的周凛。
林墨走到防弹玻璃窗前,窗外是林家斥巨资打造的日式庭院,二十吨从京都运来的白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精心摆放的景石像一群沉默的守望者。三小时前,他还觉得这庭院是权力与品味的象征,此刻却只感到一阵荒谬的脆弱——就像用纸牌搭成的城堡,经不起江云寒轻轻一吹。
“我们犯了个错误。”他转身面对家族成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所有人都绷直了脊背,“低估了江云寒。”
投影仪切换到下一张照片:江云寒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光晕,而他的影子诡异地延伸出七八米长,完全笼罩着跪在地上的周老板。
那笑容优雅得体,嘴角扬起的角度像是用尺子量过,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只会用暴力的愣头青了。”林凤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她取下金丝眼镜,用衣角反复擦拭着其实很干净的镜片,“现在的江云寒...很危险。我早该注意到,自从池黎出现后,江家的行事风格就完全变了。”
“探探陈家口风,他们是何打算。”林墨低声叹了一口气。
林墨的手指在黄花梨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像一匹逐渐加速的奔马。
突然,他停下动作,指节重重叩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联系陈家。就说...”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我邀请陈远喝茶。明前龙井,用那套雍正年间的斗彩茶具。”
会议室角落里,负责通讯的年轻人刚要起身,林墨又补充道:“告诉陈远,如果他问起缘由...”他的目光扫过投影屏上那个檀木盒子,“就说我想和他聊聊,关于如何保管好家族传承的事。”
陈家别墅的地下室里。
陈远面前的六块屏幕同时闪烁着代码。
这个被誉为\"罪恶之城最强大脑\"的年轻人正试图黑入江家的安保系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该死!”他猛地砸向键盘,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血红色的警告:入侵被阻止。
陈远向后倒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的摄像头。他知道父亲正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切。
不出所料,三十秒后,陈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又失败了?\"老人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陈远扯下耳机扔在桌上:“江家的防火墙有问题。每次接近核心时,系统就会...扭曲。”他斟酌着用词,“就像活的一样。”
陈老爷子眯起眼睛:“周家派了二十个精锐进去,结果全军覆没。周凛那小子据说看到了'鬼'。”他冷笑一声,“江云寒养了批好狗。”
“不,父亲。”陈远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看这个。”
画面中,周凛正在走廊上奔跑,突然像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般摔倒在地。
更诡异的是,他身后的空间似乎在扭曲,墙壁像液体一样流动。
“这是什么?特效?”陈老爷子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