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梓婋应邀至官府听绑架案结果。人到了官府,只见楚轶、公主、小秦王都在,还有几个梓婋不认识的,但是一看就是重要角色的人。
排场这般大的吗?
“诶,这些都什么人?”梓婋侧身轻声地问跟在身边的留尘。这几日,笑尘被关了禁闭,尽管梓婋一再求情,楚轶还是要关一关笑尘,说是磨磨笑尘的性子,其实梓婋心里清楚,这是做给她看的,惩罚她几次不顾惜自己安危。梓婋无法,只得暗地里安抚笑尘,再接受由留尘保护的安排。
留尘轻声细语地给梓婋介绍着在场的众人。梓婋听完后,吃惊地问道:“今日不是审理绑架案吗?这么多西安府核心官员出场,我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留尘心道小姑奶奶你可真幽默,搁这儿懂装不懂呢?这几日梓婋自知理亏,救不得笑尘,就憋着劲儿跟楚轶找不自在呢!原本说的的确是审理绑架案,可是案件打开一个口子后,牵出萝卜带出泥,越挖越深,很多先前动不得的人和事,一下子就全动了。今日说是审理绑架案,其实绑架案只是整件案子的一小部分而已。
其实整件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无非就是改革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联合起来反抗而已。官场以当地老派世家为首,商场以王氏为首,集结在一处,和楚轶一方对抗已久。虽然说皇权之下,实力碾压,可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这段时间,楚轶就一直找不到由头下手。现在好了,出了梓婋这档子事,楚轶雷霆震怒,直接命令彻查。
有些事情没法儿推进,像是被围了一道高大坚固的围墙,但是一旦有了裂缝,那将是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而来。
如今咸宁最大的公堂上,集结了各方大佬,政界、军界、商界,底下几个跪着的,不是官身就是豪绅。
可以说是一场精彩纷呈的大戏。
梓婋的绑架案就开头说了一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茬就揭过了,下面就是重头戏。梓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有后续官府如何处置被告的财产产业。以梓婋商人的眼光来看,这次西安府地动山摇后的局面,对于她扎根此处、扩张地盘是十分有利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愿意用大半的身家来收购新的西安府商圈。
韩阔呀韩阔,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呀!这头可急需你带回来的利润补充呢!
梓婋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默默地算着自己能动用的资金,能给她收割多少好地段好铺子好产业链,光是心里念念,她的心就热血沸腾起来。
坐在高位上的楚轶眼光瞥了一下梓婋,见她一脸荡漾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了。昨晚在床上,楚轶本想好好和她谈谈,想告诉她,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要一腔孤勇,什么地方都敢闯,要是出事了,他怎么办?年纪轻轻做鳏夫吗?他连爹都没当得上呢!
谁知道一腔酝酿已久的深情,直接在梓婋雄心壮志的商业规划中给浇了个透心凉。找个事业型的娘子真的不好,某些时候真的煞风景。
楚轶朝站在身侧的举月招招手,耳语了几句。举月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姑娘!”举月绕过人群,走到梓婋身侧,“王爷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让我和留尘带你转转去。”
梓婋正沉浸在自己成为全国首富的想象里,被举月的话突然惊了一下,倒是吓了一跳。回过神的她立马点点头,朝楚轶抱了抱拳,就悄摸起身带着留尘和举月走了。
“留尘举月,那些跪在堂上的人,他们的家或者铺子庄子都在哪儿?”走在大街上的梓婋直接发问。
留尘闻言嘴角抽抽,心里默默吐槽道:姑奶奶,你可真行,人家还没判,你就惦记人家的东西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贪呢?
举月脑子直球,既然楚轶吩咐照顾好她,他对梓婋的要求是有求必应。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护卫,引着一个姑娘,在城里这边转那边逛,一天下来,十几处可能要被官府拍卖的地方都带着梓婋实地查看过了。
“姑娘,歇歇脚吧!”留尘难得贴心一回,将途中买的小马扎打开,给梓婋坐坐。
梓婋笑着道:“多谢了!这一天下来,我还真走不动了。”
留尘没回声,心里继续吐槽:也没见那个女的能有你这般脚力的,走镖的也不过如此。
喝了一口举月递过来的水,梓婋看看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留尘这下忍不住了:“姑娘,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个时辰了,说不定王爷已经回去等你吃饭了。”
留尘其实特别想说:你还知道天不早了啊!你男人说不定在等你吃饭,你瞎逛什么呀!万一再出什么事,我和举月又不是小舅子,哪里吃得消!
梓婋摆摆手,特别自信:“无妨,楚轶今日且回不去,今日这么大的阵仗,不搞几个日夜,怎么可能结束。走,先吃饭,吃了饭,我们再去看看又绿江南岸。”
“什么?哪里?”这下留尘不淡定了,语气有点失控,“姑娘,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梓婋第一次见到留尘这么失态,她抬头看看留尘,见他一脸吃了屎的样子,又转头看看举月,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了?妓院你们没去过吗?”
“你还知道妓院!”留尘败给她了,“那是你能去的吗?让王爷知道了,我和举月可吃不了兜着走。”留尘是真的急了,敢带未来的楚王妃去逛妓院,他可真的是活够了。
梓婋拍拍酸疼的大腿,站了起来,一边朝饭馆走去一边道:“又不是刀山火海,哪里就去不得了。我又不是去寻欢作乐的,我是去看看地段铺子的。又绿江南岸是张连奇的产业,他掌握西安府大半的烟花产业,几乎所有受审的官员都和他有关系,斩监候他是绝对逃不过了。他的家产也会充公拍卖,我去看看,考察一下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留尘急道:“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怎么办?我和举月还活不活了?”
梓婋转头,皱着眉头道:“我又不是去嫖妓,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就是去周边看看,放心吧,我不会进去的。”
留尘真的想当场给梓婋磕一个:求求你了,别作死了,笑尘是小舅子都没落着好,我和举月还想多活两年呢!
留尘哪里拦得住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梓婋炫了一大碗面条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又绿江南岸走去。
举月为难地看看留尘,想让他拿个主意,是直接架走还是打晕带走?
留尘重重地叹口气,拍了一下举月的肩膀,认命地道:“走吧,跟着呗,还能怎样?”
梓婋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谈生意经:“其实做生意和你们行军打仗差不多,都讲究兵法。敌退我进,敌进我退,价低囤货,价高出货,一样的道理。只要手里头流动资金足,什么事情都好说。”
举月是个好奇的少年:“什么叫流动资金?是手里全部的钱吗?”
梓婋摇摇头:“我手里有十两银子,但是我想买一百两的货物,十两对比一百两,哪里买得到。这时候我就去借钱,借钱要有抵押,我就把名下的资产抵给钱庄,套出了两百两,这两百两就是我的流动资金,我花了一百两去买货物,这一百两就被锁定了。剩下的一百两还是流动资金,我再去投资别的东西。等价格合适的时候出售掉,还了钱庄的两百两和利息,那剩下的钱就是我的毛利,刨除人工和损耗等所有成本,剩下的就是净利。这个净利我再去投资,就又是流动资金了。”
梓婋谈到这些,就格外健谈,嘴巴叭叭叭的,说了一路都没有停,也不管举月到底听懂没听懂,就图个一吐为快。举月在梓婋的唠叨中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听懂多少。留尘在一边神游天外,一直在组织语句,准备怎么禀告楚轶,才能将惩罚降到最低。一行三人,两种心思,也是难为留尘和举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