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擎岳微一打量,不由瞳孔猛缩,贺汐汐?不会吧!
他心中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稳稳坐在书案后。
贺汐汐神色警惕,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待小厮退出,轻轻合上房门。
她才“噗通”一声跪地,扯下面巾和兜帽。
目光楚楚地看一眼康擎岳,随即磕下头去,恳切道:
“求殿下救救妾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康擎岳缓缓上前,蹲下身,伸手捏住贺汐汐冰冷的下巴,令她一点点抬起头。
只见她面容惨白,眼眸含泪。
她泪光盈盈地望着他,眸底似藏着无尽委屈与恐惧。
恰似一朵被霜打过的白梅,柔弱且楚楚动人。
朦胧的光影在她脸上跃动,更添了几分迷离与娇弱,令人怜惜。
康擎岳凝视着她姣好的容颜,不禁微微失神。
“贺汐汐,你不是死了吗?”他松开轻捏着她下巴的手,目光玩味。
贺汐汐辨不出他话语中的喜怒。
垂眸间,一颗晶莹泪珠恰从眼角滑落。
她轻咬殷红的唇瓣,恨意溢于言表:“妾身确已死过一回。”
康擎岳听闻,悄然隐去眼中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贺汐汐目光落向地面,忆起几月前的沉船事故,不禁泪水潸然。
那夜,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地躺在一张简陋的竹床上。
环顾四周,是一间破旧小木屋。
屋外,正下着倾盆大雨。
床前,蹲着一个身着青衣、浑身滴水,长得眉清目秀的戏子。
那戏子面容清瘦,眉眼间透着一股坚毅与哀伤。
他望着她,轻声开口,声音竟有些女儿家的娇柔:
“小姐,您可能不记得奴家了,但奴家知道您特别爱看戏。”
“几年前,奴家曾随戏班在玉轩楼演戏,私下却在厢房遭几个公子欺凌。”
“他们对奴家百般刁难,不仅言语侮辱,还动手动脚。”
戏子说到此,顿了顿,眼中泛出一丝感激的泪光:
“正当奴家孤立无援之时,小姐您正好路过,当即命下人踹开房门。”
“怒斥了那几位公子,还令他们跟奴家赔礼道歉,且从此不允他们接近奴家。”
“自那时起,奴家便发誓,若有机会报答小姐,定万死不辞!”
贺汐汐微微一怔,缓缓坐起身。
她喜爱看戏,自然对戏子有天生的好感,不允他们遭旁人欺负。
记忆的碎片渐渐拼凑起来,她想起了那件事。
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想这戏子竟一直铭记。
还未等她开口,那戏子突然神色决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自己心口。
贺汐汐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戏子缓缓倒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贺汐汐下床来,本能地扶住戏子的头。
戏子看着贺汐汐,气息微弱却又无比坚定地说:
“小姐,如今您夫君要害您全家,奴家拼了性命将您救出,自知已难逃一死……您赶紧逃命去,再也别回……”
话未说完,戏子便闭上双眼,身体渐渐没了气息。
贺汐汐愣怔了许久,大脑都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动作。
抬眸,看到屋中小木桌上,有戏子为她准备的行囊。
打开行囊,里面有一把匕首,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堆金银细软及几张银票。
贺汐汐木然看向躺在地上的戏子,一时心头有些发酸。
这必然是戏子的全部家当了。
直到第二日,贺汐汐才知全家都葬身会江,只她一人活了下来。
她没想到,一次无意的良善举动,竟救了她一命。
更没想到,苏云亦从头至尾的情深,竟都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她很清楚,苏云亦必定对她贺家恨之入骨。
为了活命,她独自历经千难万险,从洪县一路辗转,终至京城。
到了京城,她径直来了八皇子府找康擎岳,丝毫没想过去找她姑姑。
因进京这一路,她细细权衡了利弊,已将当下形势看得很透彻。
姑姑身为皇子妃,又无子嗣,荣宠终究系于皇帝的喜爱。
一旦皇帝龙御归天,没了这层庇佑,姑姑便如无根之萍。
势力定会如大厦倾颓,瞬间消散。
反观康擎岳,身为皇子,一旦在皇位角逐中胜出,登上帝位。
那便是天下之主,掌握无尽权柄。
更何况,在贺汐汐看来,康擎岳有这个实力。
故而,康擎岳是她当下寻求庇护与助力的上佳之选。
贺汐汐简略地向康擎岳讲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过。
康擎岳听完,仅淡淡“哦”了一声,丝毫没有扶她起身的意思。
这冷漠反应,让贺汐汐心中一怔。
她知晓,康擎岳曾喜欢自己,欲娶自己为正妃。
她原以为,他可能仍对自己念念不忘。
但此刻观他的反应,心中不禁生出些凉意。
康擎岳起身,踱步至书案后缓缓坐下。
身子慵懒后仰,扬起下巴,眼神带着一丝睥睨:
“贺汐汐,本皇子凭何要帮你?”
一年多前,他满心期许要娶她为正妃,她却骤然回洪县另嫁他人。
如今忆起,他仍觉那是种羞辱。
此刻,她竟又回头求助于自己,何其讽刺。
真当他是能随意玩弄之人?
贺汐汐闻言,缓缓抬手,指尖轻触脸颊,拭去那斑驳的泪痕。
而后挺直腰肢,身姿轻盈地站起身来。
泪眼如一汪幽潭,透着勾人心魄的娇魅,又暗藏着忍辱负重的决然。
她朱唇微启,轻呵出一口如兰气息,纤手缓缓解开大氅的系带。
那大氅如一片暗沉的云,无声滑落至地,与地面上被烛火拉长的阴影融为一体。
康擎岳坐在书房的书案后,静静看着她。
眼神起初满是玩味,似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码。
跳跃的烛火将他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更添几分高深莫测。
他瞧着她腰肢款款,于朦胧烛火的光影交错间款摆而来。
莲步轻移,素手如蝶,指尖轻扯腰间束带,脱下了那厚实的锦裙。
接着,又解开盘扣,褪下中衣。动作舒缓,似在刻意撩拨。
最后,她身上仅余绯红肚兜和亵裤。
在这寒冬的夜里,在摇曳烛光的映照下,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搭配那风情万种的姿态,让人心神荡漾。
康擎岳眸光骤然一变,眼中玩味渐隐,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隐秘的渴望与期待。
书房内安静得只闻彼此的呼吸声与烛芯偶尔的爆鸣声。
他微微仰头,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似是在吞咽着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