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烈宗皇帝龙驭宾天后第五天。
中枢重臣们结束繁琐礼节后,一起前往御书房。
殿内,九门提督王子腾端坐锦墩,恭敬聆听圣训。
看着这一幕,衮衮诸公心绪复杂。
不到两天时间,陛下的大手就笼罩京营,触及各个要害位置,九门提督逃过一劫后奴颜婢膝!
一切都很顺利。
这便是大势,顺者昌逆者亡!
京营总计二十七万士卒,这股最恐怖最具威胁的“伟力”就这样化解。
原本贾指挥使就是必死无疑。
如今京营兵马跃跃欲试,亟待向陛下表达忠心,恐会更卖力地屠戮贾指挥使党羽,给贾指挥使一百条命,都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陛下。”内阁首辅杨太岳见礼过后,如实禀报道:
“北边各地锦衣卫卫所自发南下,想要祭拜哀悼太上皇。”
景德帝放下茶盏,笑着颔首:
“不愧是天子亲军,一身忠骨,内阁传达公函,沿途郡县不要阻拦!”
帝王的笑容渐渐冷冽。
想给奸佞壮声势?乞求朕宽宏大量?
痴心妄想!
谁敢站在奸佞后面,事后皆诛九族!
正好一举铲除这群反噬主人的恶犬!
让尔等看家护院,尔等竟然忘记了自己端着谁的碗,吃着谁的膳!
群臣默不作声,已经能预料到锦衣卫的下场了。
高阁老躬身施礼,肃声道:
“陛下,南疆急报,南荒蛮夷联合进攻大乾边境,形势危险,诸将请求镇南王火速返回南疆主持大局。”
“今日太后颁布懿旨,勒令镇南王莫要逗留京师,即刻回封地,这也是烈宗皇帝的遗愿!”
闻言,景德帝面无表情,细细摩挲着御座扶手。
杨首辅向前两步,恭敬劝谏:
“陛下,勒令镇南王即刻返回封地。”
中枢重臣们纷纷附和。
先不说南疆危急是不是南边将领自己搭台唱戏,关键是太后娘娘强势颁布懿旨,坚称这是太上皇生前的遗愿,从礼法上讲,朝廷必须护送镇南王返回封地。
另一方面,陛下也要给朝堂一个态度。
景德帝思索许久,温声道:
“晚些时候,朕颁布圣旨,让镇南王火速赶回封地,为社稷江山镇压南邦蛮夷。”
说完摆手屏退,独独留下了王子腾。
景德帝盯了他许久。
王子腾唯唯诺诺地埋低脑袋。
帝王厉声道:
“曾几何时,你跟镇南王关系莫逆,跟朕老实交代,你手里可有他的把柄?”
王子腾悚然一惊,迟迟没有开口。
砰!
景德帝怒拍御案,警告道:
“朕已经宽恕过你,你确定要向朕隐瞒?”
“你死了,朕大不了多费力气整治京营,朕是大乾天子,朕不怕京畿混乱,朕更不怕德胜门血流成河!!”
王子腾心理防线被击溃,扑通跪地,一五一十道:
“九年前,兵部一笔八十五万两的军费支出,罪臣和镇南王共同谋划截留,各自用以京营和南疆。”
“请陛下恕罪!!”
景德帝目光灼灼,重重逼问道:
“证据呢?”
王子腾滚动喉头,低低道:
“就藏在罪臣官邸书房。”
景德帝迫不及待:
“赶紧拿过来!”
“你放心,朕会将你摘出去!”
听闻此言,王子腾松了一口气,磕头谢恩后疾步离开。
宽敞大殿只剩景德帝一人,他终于能放肆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以为朕会放虎归山?
皇弟,朕要你的命!!
.......
来到凤仪宫,尹皇后容光焕发,笑脸相迎。
她一双凤眸满是爱慕,依偎在景德帝怀里,笑吟吟道:
“陛下,那些奴婢们嚼舌根,说您有太祖之威仪,太宗皇帝之果决!”
景德帝精神抖擞,连日喜庆让他不禁豪迈壮阔,正色道:
“自此往后,皇权再无阻碍,朕的功绩将远超太祖皇帝!”
尹皇后笑靥如花,又是一连串地恭维,末了才低声道:
“陛下,臣妾担心荣国府几个贱婢服毒自尽,倘若轻易赴死,岂能消除臣妾内心之恨意?”
“况且岐儿的冥婚仪式势在必行,他钦点的侍妾必须活活祭祀,否则他在地府过得不开心,昨夜岐儿还给臣妾托梦了。”
这是她唯一的担心,至于这群贱婢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都可以收拾。
景德帝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
“朕会让那头畜生亲眼目睹贾家族人死在面前,包括其父其母,至于几个贱婢就交由你处置。”
尹皇后内心一阵快意。
姓赵的贱妇做成人彘!!
那个曾经顶撞她的王熙凤千刀万剐,一刀刀凌迟,挫骨扬灰!
至于贾老妪,同样要剥皮抽筋!!
包括狗杂种的部属的亲眷,都是一样的下场。
这头畜生竟然敢害死本宫最疼爱的儿子,还敢挑衅本宫的尊严,尔等通通要付出代价!
尹皇后敛去笑意,略带怨恨道:
“陛下,可惜不能见到他跪在臣妾脚下摇尾乞怜的模样。”
景德帝也稍有遗憾,既然敢传告天下义无反顾归京,那贾奸佞断然不会求饶,更不可能作屈辱状。
不过他又笑道:
“濒临死亡,兴许会幡然醒悟,惜身而求饶。”
尹皇后凤眸明亮,她太渴望狗杂种跪在脚下,承受世间极尽屈辱,那才是最酣畅的复仇!
“让魏永忠过来。”景德帝说完闲庭信步地走进寝殿。
须臾,魏永忠趋行入殿。
景德帝不疾不徐道:
“拟旨,勒令江南兵马前往南疆平乱,南疆将领们谁敢扯旗造反,杀无赦!”
“这道旨意密而不发,等朕解决镇南王再传往金陵。”
“第二,发六道金牌,让大同、宣府等六座军镇整装南下,剿灭反噬主子的锦衣恶犬。”
魏永忠表情骇然,眼神渐渐迷茫。
他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
“万岁爷,奴才不明白,何必再调六边军镇呢?”
从个人武力上,祖殿随便一个镇守就能碾死贾奸佞。
紫禁城禁军都足够剿灭狺狺狂吠的锦衣卫,更何况还有五城兵马司的精锐,如果加上京营这座庞然大物,都足够将这群恶犬剿灭百八十回了。
景德帝寒声道:
“万一这群恶犬临阵北逃怎么办?或者背地里隐藏着一股力量,要做就万无一失!”
“况且北境草原又不需要堤防北莽,忠于朕的六边军镇也该入京,替换掉京营中层将领,朕也好彻底控制京营。”
魏永忠由衷佩服,发自肺腑地叩拜:
“万岁爷英明!!”
等贾奸佞得知四面皆敌,该有多么绝望!
但又不得不承认,正是这头畜生痛击北莽,让北莽不敢在边境驻军,也让六边军镇随时可以南下,不需要担忧北凉安危。
江南也是同样,彻底铲除了白莲教,让江南大军没有后顾之忧,全体出动前往南疆平乱!
这畜生做对了很多事,可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忤逆万岁爷,在天下人面前让万岁爷难堪,更大逆不道害死二皇子,彼时嚣张自诩权臣,可曾算到现在的境地?
“陛下。”尹皇后款款而来,柔声道:
“婢子传话,王子腾觐见。”
景德帝颔首,随后回到正殿。
大殿里,王子腾跪伏在地,双手呈上一个小盒子。
大内高手打开,检查几遍后交由御览。
景德帝翻看一系列罪证,轻微扯动嘴角,似笑非笑道:
“让锦衣卫第一镇抚使秦仲下午申时觐见!!”
尹皇后瞥了一眼罪证,又注视着陛下霸气无双的模样,心里隐约猜到陛下的意图了。
经历诸多挫折,随着老东西驾崩,陛下逢大事迟疑的缺陷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化身为一位果断凌厉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