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罂丸在炮仗掌心泛着微光,散发着熟悉的苦涩气味。
罂丸这种东西,在紧急情况下是可以救命的,有强效镇痛的功效。在战场上负了伤,整下两颗就能继续冲锋。
秦武仰头吞下两颗罂丸,喉结滚动间,苦涩的药味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坠入胸腔。
秦武青筋暴起的手如同铁钳,劈手夺过炮仗刚要收起的药瓶。
又是五颗罂丸簌簌滚落掌心,他仰头吞药时脖颈暴起的血管,像盘踞着一条条扭曲的青蛇。
\"大哥!\"
炮仗冲上前的动作顿在半空,瞳孔因震惊猛地收缩。
表哥目瞪口呆,罂丸这种东西虽然镇痛效果不错,但绝对不能当饭吃啊。
这种药吃多了会让人精神萎靡,产生幻觉,长期大量的服用还会重度成瘾。
显然,剧烈的疼痛已经让秦武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靠大量服用罂丸来抑制剧烈的疼痛。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了,雨点击打瓦片的声音里,秦武的喘息声粗重得像拉风箱。
他整个人蜷缩成虾状,颤抖的手还死死攥着空药瓶,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
表哥也跟着喉头发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求秦武出面保万事兴出来,现在看着他那张因为剧痛扭曲的脸,也觉得现在说这些话不合适。
风卷着雨丝扑进窗户,炮仗把窗户关上,给秦武盖了一条薄毯。
而秦武吞了七颗罂丸后,在强力的药性发作中沉沉睡去,眼皮却仍在不安地颤动。
几天后,秦武还是出面来解决这件事,跟表哥不同,表哥是去卫兵队解决问题。
而秦武是直接把苏哲叫出来吃饭,顺便解决问题,一个被动,一个主动,这就是区别。
暮色初临,古林城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将青石板路映得暖黄。
红鸡站在青禾酒楼门前,衣角被晚风掀起,他抬手整了整衣服,望着牌匾上“青禾”二字微微眯眼。
今天,这里将有一场重要的饭局,他这个老板,不得不出来亲自迎接。
秦武先到了,却迟迟不见苏哲。
青禾酒楼雅间内,鎏金香炉飘出袅袅檀香,与菜肴的香气交织。
八道热菜、四道冷盘摆满檀木圆桌,青瓷碗里的花雕酒泛着琥珀光。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轻响,副队长温圆身着墨绿劲装走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秦老哥好雅兴啊!苏队长今日偶感风寒,实在是无法前来,特命我代他来赔罪,还望秦老哥不要见外。”
温圆落座后,有女侍给双方斟满酒杯。
秦武举杯,道。
“温队长,既然苏队长来不了,我也不勉强,这花雕的年份够足!请!”
温圆双手捧杯,一饮而尽后,话匣子也打开了,从最近古林城的奇闻异事聊到街头巷尾的日常,唯独绕开敏感话题,对万事兴的事只字不提。
秦武却不着急,一边时不时笑着附和,一边慢条斯理的吃切成薄片的酱牛肉。
直到温圆的酒意渐浓,秦武才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如炬,道。
“温队长,你看这个事儿应该怎么解决?”
温圆的筷子在半空顿了顿,随即夹起一粒花生米。
“秦老哥,你说的是什么事?”
他挑眉轻笑,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边缘,随时准备应对秦武的发难。
烛火摇曳,熏香袅袅,秦武轻叩了一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圆抬眼,目光扫过秦武似笑非笑的面容,心中已然明了,对方这是要谈正事了。
他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也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秦武盯着温圆,道。
“温队长,听说你们卫兵队前些日子抓了个叫万事兴的人?”
温圆闻言,微微挑眉,道。
“对啊,是有这么回事。那小子在大街上闹事,把人家砍了十九刀,现场围了很多人,都看见了。”
“被砍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馆治伤呢,大夫说伤势严重,怕是得养上好些日子。”
秦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道。
“放了吧。”
“放了???秦老哥,这不合规矩啊!”
温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当然知道秦武今天请吃饭是为了什么事,但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温圆清了清嗓子,道。
“秦老哥,不是我不帮你,但那个人是苏哲队长亲自下令抓的,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况且,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随意放人,上面万一追究下来,我们都不好交代。”
秦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圆。
窗外忽然有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如此氛围里,倒显得有几分清脆突兀。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温圆一愣。
“啊?钱?什……什么钱?”
秦武道。
“你们要多少钱才肯放人?一万两银子?还是两万两银子?”
温圆喉间溢出一声苦笑,道。
“这不是钱的事。”
发家之后的秦武,已经不太喜欢使用武力打打杀杀,相比之下,他更爱拿钱砸人。
秦武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釉面与桌面相撞发出闷响。
“如果能把万事兴弄出来,你,一万。”
他屈指弹了弹袖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漫不经心。
“苏队长那里,我准备三万给他。”
这话一出,雅间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温圆只觉喉咙发紧,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一万两银子!那是钱呐!他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白花花的银锭堆成小山的模样,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秦武见他动摇,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随手甩在桌上。
雪白的纸张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上面“壹万两”的字迹刺得温圆眼眶生疼。
“温老弟是聪明人,可不要糊涂。”
温圆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死死锁在银票上。
半晌,温圆伸手抓起银票,指尖微微发颤,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要是这么说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