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罗的话,让众人纷纷沉思起来。
爱丽丝自是不必说。
穆罗梦到铺有进门就能踩到的红色地毯的华丽庄园,让她立刻想起了欧利蒂丝庄园。
和另外几个人同时住在庄园里?这个细节就更像了,像是一场庄园实验。
穆罗原本,是死在了庄园里吗?
更糟糕的是,梦里的那个穆罗含着对麦克等人的浓浓悲伤,再进一步,月亮河公园的事情果然不是偶然啊。
麦克这些人,不会也是奥尔菲斯做过的一组实验吧?好像除了穆罗,都出事了。
爱丽丝越想越心惊,心不在焉喝茶掩盖思绪。
伊莱没想那么多,他第一时间道:“您对环境的描述很熟悉,应该就是我住过的那座庄园了。”
“看来被改变的事情太多了啊,你梦到的是冬日,可现在离冬天还早着呢。”
伊莱无意识感慨道,
“是了,月亮河血案如果没有爱丽丝小姐的参与,里面的人大概率会唔唔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爱丽丝早防着伊莱有时的惊人之语,察觉不对,物理消音。
穆罗和麦克呆呆看着他们两个,爱丽丝捏住了伊莱的嘴,等伊莱反应过来后,施施然松手。
“好了,克拉克先生,您可以接着说了。”
爱丽丝微笑。
伊莱拍了拍脑门,不好意思道:
“方才我好像又不小心提了一点不太好的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我们来商量今天的重点。”
有意无意说出近乎诅咒的话,这还真不能怪伊莱。
因为他是真正的先知。
他在诅咒吗?他只是把看到的事实说了出来。
伊莱懊恼,觉得自己下次该小心了,有时在伦敦这帮人身上看到一些不太好的过去,该当的哑巴必须当一下了。
穆罗不懂先知的苦恼,安静等着下文。
收拾了一下情绪,伊莱接着道:
“情况已经很明了,不需要额外的分析了。看来,爱丽丝小姐得陪您走一趟了。”
穆罗不解:“去哪?”
“欧利蒂丝,你梦里的地方。”
他说。
“欸?邀请我去欧利蒂丝吗?咳咳,既然主人家这么热情,我就勉强答应,贵族庄园的伙食应该很不错吧。”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他举起一张邀请函,在阳光下照了又照,惊奇又有点高兴。
“是的,我要外出一趟,去处理一些私事,这份邀请实在推脱不掉。哼,最好不要有节外生枝的情况。”
他戴上帽子,穿上体面的双排扣大衣。
“所以说,你又要请假了?”
主编拿着爱丽丝的出差申请,狐疑打量着她。
“不是请假。”
爱丽丝摆摆手,
“是和穆罗先生一起出差。穆罗先生要去格拉斯哥补办一些材料,证明他就是那个穆罗.莫顿。”
“主编您不觉得这事很有意思吗?我当然得跟去啊。”
“原来是工作啊。”
主编想了想,找不到破绽,爽快签下大名批复许可,
“早点回来,别那么拼命,格拉斯哥不比伦敦,还是有点危险的。你以为贵族不会跟你玩阴的,那就真被他们那套荣誉说辞骗到了。”
主编说,
“自己见机行事,适度的勇敢值得称赞,过度的无畏会殃及自身,有时放机灵点,该跑就跑,留得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主编还是低估了格拉斯哥的危险度,担心爱丽丝与穆罗被巴利尔家族趁机害了。
打算硬碰硬挑战一下欧利蒂丝死亡预言地的爱丽丝从善如流:“好的,我会叮嘱好穆罗先生,危险的地方坚决不去。”
“上了马车就去旅店,除了正事绝不在外面逗留。”
主编满意点点头,挥手,“好,回头见。”
爱丽丝颔首,“回头见。”
人是早上答应的主编会小心谨慎行动,挑衅信是下午发出的。
嗯,挑衅信。
爱丽丝自认为她是个温和的人,不喜欢和人产生争端,更别提去故意的挑衅别人。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爱丽丝已经没办法做到淡淡地走入庄园了。
坐车也不行,奥尔菲斯又不是蠢货。
爱丽丝来庄园,那简直是把“我来捣蛋啦”这句话写在了脸上。
所以现在想进庄园,得想点办法,拿捏一番各方的心态。
已知:墨尔本勋爵在找爱丽丝。
奥尔菲斯也在找爱丽丝。
然而,在墨尔本勋爵悄悄干活的保密工作下,奥尔菲斯以为爱丽丝还在勋爵手里,整体处于一个气疯了但双方大致平和的状态下。
绑架法罗导致重返伦敦遭到跟踪时,爱丽丝就毫不遮掩的放了报信的活口回去。
放了就放了,不演了就不演了,有本事墨尔本勋爵来伦敦抓人啊?
在一时半会儿抓不到爱丽丝的前提下,墨尔本勋爵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担心爱丽丝与奥尔菲斯相认。
认了,他就少了一张用于钳制奥尔菲斯的王牌。
奥尔菲斯已经很阴了,要没有束缚能更阴,让墨尔本勋爵头痛至极。
所以爱丽丝无需担心身份的问题,墨尔本勋爵会出手。
他必然全力以赴,一边想着怎么抓住爱丽丝,一边想着怎么阻止奥尔菲斯,他决不会坐以待毙。
事实上他也做了,譬如爱丽丝收到了一封盖有开普敦邮戳的无名信,里面是当年与流寇里应外合的内奸资料。
望着老布兰奇那份还完的高利贷债务,爱丽丝从中看到了寄信人一颗挑拨离间的奸心。
可惜爱丽丝不是奥尔菲斯那种敏感的性格。
收到资料后她拿出钱包,抽出压在最底下的那张模糊的全家福,让父母也看看资料上老布兰奇夫妇的病逝结局。
治不好,治不好。
是有钱也没治好的,是很痛苦的,是半夜睡不着会活活痛醒的重病哦。
还上了高利贷?照样被病拖死了。
至于因为这个迁怒奥菲?
爱丽丝只想说她最初就写过留给奥菲的信了,如果墨尔本勋爵不想读,以后有机会她可以亲自念一遍——
“……请不要为我父母的死感到自责,我相信你比我更爱他们。你已经尽你最大的力量去救他们,还活在此时此地的我,就是见证……”
当然,心里想法归心里想法,面子上还是要装一下的,迷惑一下对方。
爱丽丝收到信的那天没出去吃饭,房间里的灯亮了半宿,映出了一个坐在窗前,忧愁撑着额头的女性身影。
爱丽丝只坐了前半夜,因为后半夜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