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话,龙恺想笑。
原来,这些人敢现身指责自己,并不是他们不害怕。而是在他们心里,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能正面杀死石皇。
只不过是捡了个大便宜。
甚至于,方才石夜一剑无功,他们怕是都认为是石夜对自己手下留情。
所以,他们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龙恺目光扫过他们,杀意狂涌。
石碑下,石夜的目光愈发幽深,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温度,只有一丝掌控一切的冷漠。
“龙恺,回答长老们!”
城门处的天渊卫队列中,一名披玄甲的精锐队长越众而出,厉声暴喝,手中漆黑长戈直指龙恺咽喉,戈尖原力激荡。
“孽障!墨老问你话!你敢不答,想死吗?”
他厉声疾喝,脸上带着一种急于表忠的扭曲狰狞。
杀意!
从四面八方压来!
龙恺慢慢抬起头。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从无尽杀戮中沉淀下来的疲惫感。那幽邃的目光,不是看向身前咆哮的天渊卫队长,也不是扫过墨云山等威压赫赫的长老。
它穿过广场压抑的空气,钉在那个沉默注视的身影——石夜的脸上。
“石皇是我杀的。”
龙恺轻轻一顿,像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日常,“我不否认……”微微歪了歪头,龙恺嘴角的弧度平直得令人心寒,锁死在石夜冰冷的瞳孔深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但是,尊敬的师尊,他死的时候您怎么不现身阻拦呢?是不是,您也怪他让您镇守这破广场,也早点盼着他早点死呢?”
“轰——!”
死寂被彻底撕碎!
石夜负于身后的手猛地捏紧!
滔天的怒意和无形的原力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整个接引广场上残留的空间碎屑如同被无形风暴卷起,狂乱飞舞!
他周围的虚空光线瞬间塌陷,如同承受不住这骤然爆发的威压!
“龙恺,你太放肆了!!!”
那名一直挺着长戈指向龙恺的天渊卫精锐队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额头青筋瞬间暴起!
龙恺那直指石夜的大逆之言,彻底碾碎了他脆弱的神经!
暴戾的杀气混合着对石夜谄媚的忠心,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
“逆贼!辱我石夜老祖!你给我纳命来!”
他狂吼一道,手中那柄缠绕着电蛇的黑铁长戈不再蓄势,被他用尽全力,狠狠一掼而出!
刺耳的音爆炸响,长戈撕裂空气,化作一道燃烧着暴怒原力火焰的恐怖黑光,直射龙恺心口!
这一戈,倾注他全部的力量,超越往日的极限,也超越理智的桎梏!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这个玷污老祖声誉的狂徒钉死在原地!
当然,更想杀掉龙恺,成为天渊城的英雄,搏一个好的名望。
而有这想法的可不只他一人。
“大胆狂徒,给我拿下他!”
白破岳双眼怒睁,暴吼出口,全身灰白煞气疯狂翻涌,如洪荒猛兽苏醒!
其他几个家族长老身上同时原力鼓荡,领域交织叠加,沉重的威压瞬间增强了数倍,如同无形的巨枷,狠狠朝龙恺当头套下。
他们几人同时出手,要将他彻底镇压禁锢!
城头阴角处,那几处猩红的秘炮光芒骤然由稳转急,能量充溢的嗡鸣声尖锐刺耳!
只需要一道指令,那毁天灭地的能量就会喷薄而出!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盯着龙恺,看他是怎样的反应。
龙恺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看那蕴含死劫的一戈,更没有理会四面八方层层叠加,沉重如山的领域威压。
他依旧看着石夜。
看到石夜眼底那一闪而逝、几乎无法捕捉的忌惮。
龙恺笑了。
他对自己动过手,所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在那天渊卫长戈破空声达到极致,几乎触碰到龙恺胸前玄黑衣衫褶皱的一刹——
龙恺动了。
右手看似极其随意地向侧方抬起,其速度甚至让人产生一种空间错位的怪异感,像是在展示动作的轨迹,又像是早已等候在那里。
五指,张开。
向着那道撕裂空间的致命黑矛迎去。
下一瞬,那足以洞穿星球的恐怖戈锋径直刺入他摊开的掌心!
众人预想中血肉横飞、原力对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更没有能量的对冲狂潮。
长戈燃烧的黑焰在这瞬间熄灭,缠绕其上的狂乱电蛇如同被无形的巨口一口吞没,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恺的掌心稳稳地握住冰冷的戈刃,修长的手指轻轻向内一合——
“咔!”
清脆刺耳的金属呻吟声在寂静的广场上炸开!
那柄烙印着天渊卫符文,材质足以承受小型星爆冲击的精锐战戈,如同风化的朽木,寸寸崩碎!
那名天渊卫队长脸上的表情凝固,极致的惊骇瞬间取代他原来所有情绪。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表情的变化,连惨叫都卡在喉咙深处。
那覆盖着玄铁重甲的雄壮身躯,由内而外地寸寸瓦解!
肌肤、血肉、骨骼、重甲…所有构成他“存在”的一切,都在同一时刻分解成无法目视的灰烬粒子!
龙恺拂手,那片灰色粒子雾便迅速飘散、稀释,最终彻底消失。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静得让人头皮炸裂!
直到这一刻,龙恺的目光才从那万丈石碑的顶端挪开,落在广场前方。
“现在。”
“谁还想问一问……资格?”
“诸位,龙某在此奉劝大家一句:别他玛德逼老子把你们全杀了!”
死寂,如同黏稠的黑暗沼泽,淹没整个接引广场。
墨云山脸上的古井无波瞬间冻结,随即被一层惊疑不定取代。
他宽大的云纹袖袍无风自动,边缘细密的防御符文光芒一闪而逝,像受惊的野兽本能地亮出獠牙。
白破岳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那双被暴怒占据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前方那个玄衣身影所带来的的恐怖。
他周身翻涌的灰白煞气如同被冻结的狂潮,生生窒在那里,一丝不敢外泄。
柳清霜眼底那抹刻骨寒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