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太心善了。”老王抹眼角,替杨束委屈。
梁家都要公子的命了,公子还忧心他们的生活,放个火,都只是吓吓。
“公子,他们不值得啊。”老王哑着声。
杨束扶额,也不知道这货脑补了些什么玩意,他只是想瞧瞧梁家在笼子里挣扎的模样能有多丑陋。
“去办吧。”杨束摆摆手,拿起笔,他继续抄写人名。
盛和公府,青年执棋的手顿住,“柳眠去了都监司,还把邓彬杀了?”
“哪来的胆子?”
“一个初来永陵、家族灭亡的人,竟有这么大的自信,觉得武勋侯会给他撑腰。”
“有几分才能,但过于狂妄,无自知之明。”青年把棋子放回棋盒,面色没多少情绪。
“之前还想见见,看看其品行。”
青年抬眼间,透着一丝嘲意,“武勋侯急切拉拢的人,我还以为有多惊才绝艳,结果,连台面都摆不上。”
“刘庭岳如今的眼光,是越发差了。”
青年起了身,迈步到竹子旁,抬起片竹叶观赏,“屠家确实比不过武勋侯府,但不敢怪罪,还不敢问了?”
“永陵从不缺能人,更不缺死去的能人。”青年表情越发淡。
“城外的半风岗,那里头的残躯,数都数不清,柳眠算运气不错的,好歹在永陵泛出点波纹。”
抹去竹叶上的些许灰尘,青年收回手,没再提杨束,一个归处是半风岗的人,不值得投注目光。
坐回棋盘前,青年拿起枚黑子,“郑岚到永陵的时间是不长,但局势紧迫,一天一个样,蔡家的进展,太缓了。”
亲随自开始就低着头,如同木桩,这会终于出声了,“公子,小的这便去催。”
后退两步,亲随不发出声响的离开。
青年将黑子落定,明明是赢了,但他的眉宇,锁的更紧了。
不说天下,就是现今的永陵,那局势,都比棋盘上的,复杂太多了。
……
屠家,现任家主屠永年一张脸青红交错,十分难看,他五指收拢,只恨不能将手里的银子捏成粉末。
“父亲,武勋侯府这是何意?”屠家五公子屠咏挠了挠脸,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话刚出口,他就被屠家大公子屠子瑜瞪了。
“闭嘴!”屠子瑜低喝。
真是脑袋里装满粪水的蠢货,武勋侯府送来一两丧葬银,这是告诉他们,事情到此为止,只当死了个牲畜。
“柳眠初来永陵,便是有些才能,入了武勋侯的眼,也不至于让武勋侯为了他,与屠家结怨。”屠子瑜眉心紧拧,“父亲,这里面怕是不简单。”
屠永年松开手,由着碎银掉地上,咬字:“名声臭了,他现在不装了。”
“柳眠就是把刀。”
“一把合了刘庭岳心意,正处于珍视时候的刀。”
屠子瑜面色凝重,侧头看屠咏,语气不耐,“听又听不懂,还站在这做什么,斗你的鸡去。”
屠咏撇嘴,当即就转身走了,心里很不爽快,爹让他来的,屠子瑜心情不好,拿他撒什么气,谁稀罕听了!
有能耐去骂刘庭岳啊。
“呸,孬种!”出书房后,屠咏狠狠啐了口。
见屋里只剩自己和屠永年,屠子瑜声音沉沉,“父亲,柳眠杀邓彬,究竟是因为邓彬出言不逊?还是武勋侯府那边授意?”
“他们是不是要对我们下手?”
屠永年摇摇头,“我也不能肯定,但以刘庭岳的行事风格,不该这么张扬。”
“他那个人,最喜藏在暗处。”
“盯紧柳眠,看看刘庭岳的目标是都监司,还是屠家。”屠永年缓缓吐字。
屠子瑜抿紧嘴角,语气低沉,透着不安,“父亲,若武勋侯的目标是屠家,我们该如何?”
屠永年看着前方,久久才开口:“俯首。”
“父亲,武勋侯如今的胜算,实在不高。”屠子瑜走近一步,防止声音外泄出去,“不若逃出永陵?”
“那只会死的更快,你真当刘庭岳这些年待在永陵,是白经营的?”
屠子瑜眼神不甘,“一两银子,他欺人太甚,简直是将我们家的脸面踩在地上碾。”
“瑜儿,我也气恼,可人家的拳头大。”
“这口气,忍不下也得忍。”屠永年摆摆手,示意屠子瑜去忙自己的。
……
茶馆,杨束靠坐在窗边,碟子里的瓜子,面上的一层已经没了。
“去点香。”杨束手撑着脑袋,随口说道。
“工部郎中在永陵确实不够看,但消息不至于这么落后吧。”
“老王,你确定没去错地?”杨束抖了抖衣裳,把瓜子屑抖下去。
老王抱着小香炉,陷入回忆,二十秒后,他非常肯定的回答杨束,“公子,绝对没去错,上面的匾额,写了大大的孙字。”
“半柱香燃完了,跟我说一声。”杨束打了个哈欠,躺下了。
孙府,工部郎中给了自家儿子一巴掌。
“备车!备车!”他大声嚷,提起衣摆就往外走,几乎跑了起来。
工部郎中满头大汗赶到茶楼时,杨束正在下楼梯。
由于没见过,工部郎中擦着杨束的肩,飞奔上楼,太过急切,差点摔楼梯上。
“人呢?”
“走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工部郎中腿就是一软。
“这里头的人呢?”看到过来收拾的伙计,工部郎中抓着他询问。
“刚刚下去了,你没瞧见?”伙计指了指楼梯。
工部郎中一秒不敢耽搁,立马往下跑。
一个飞扑,整个人砸在杨束身后,眼泪顷刻间流了下来。
杨束吓一跳,往旁边挪了挪,这是干啥呢?他知道自己长的俊,但也不用这么疯狂吧,两鬓都白了,年岁不小啊,咋这么不稳重。
“大人。”工部郎中往前爬了爬,眼泪流的更凶了,“我一时不察,误了时辰,叫大人等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抄孙府。”杨束挑眉,语气中透着惊讶。
工部郎中呆了呆,头立马往下磕,嘭嘭声接连不断,“大人,我不是故意来迟的,你给我个机会。”
杨束漠然看着,直到工部郎中的额头殷红了,他才开口:“怎么来的,就怎么爬回去,明日这个时辰,在明月楼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