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巅安排完事情后,便转身就要往山下跳。
后面的林公公手疾眼快一把拦住了陶巅,陪着笑地道:“哎哎哎,侯爷侯爷~您跟奴才一起下山吧,不然奴才又得到处找您了。”
“不行啊,我要是跟你们一步一步走,我非得累死不可。你看这个。”陶巅指了一下山崖上的青藤,“呵呵,我就捆着这个跳下去,一会儿就到山下了。你们放心,我摔不死,但你们可别跟我学啊,我可不能保证你们能不能死。走!!!”
说完,他身影一虚,众人眼花了一下,再度恢复清明的时候,只见陶巅已然牵着青藤,疾速地向着山下坠跳而去。
“哎呦~~~”林公公一闭眼,他有种陶巅下一秒就得摔死的感觉。
只听见陶巅的一句话顺着山风飘了过来:“山脚下的入口处我等你!”
再看时,陶巅已经换了条藤蔓,脚尖在山壁上的怪石嶙峋和虬结树木上点过,如履平地般地已经快下到了山脚处。
林公公一见,再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地告别观主玄清,转身就带着他的其余的几个小太监向山下跑。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时候,腿得用力支撑着自己不跌倒,所以这一段山路,走得林公公他们龇牙咧嘴的。
过了半个多时辰,拄着木仗的林公公等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到了山脚的最下方台阶处。
“来了啊?累了吧?这回能上马走了。”陶巅说着,一个呼哨唤来了自己的白龙马,然后挥挥手遣散了几头青牛:“你们去山里自己玩吧,等我回来再叫你们。”
“是,是,是侯爷……”林公公扶着腰,拄着拐,一再忍耐却也忍不住双腿的哆嗦。
陶巅也不管他怎么上马,只是等他爬上来,刚一坐稳,就扯开胸前的衣襟给林公公看:“哈哈哈哈,林公公,你看,还是从山上往下跳的好吧?
我走的路都没人走过,你看看这些珍稀的草药,可能太医院里从上到下连老带小,绑一起都没法采得到。
你不认识没关系,我来给你讲。
崖柏,这玩意儿的根,30多年才长那么一寸,安神活血最好了。
这是悬崖上专门长的人参叫岩参,补气生津、消肿止痛有奇效。
这是山珍—石耳,一年也就长你看不到那么长的一小块。能滋阴润肺、凉血止血,打死有的采药人都采不到,因为他飞的没我高,而且他不敢跳悬崖,哈哈哈哈!
峭壁黄芩见过吗?嘿嘿,我顺手就给拔出来了。这可比一般的黄芩功效大得多得多,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我觉得这玩意儿泡茶喝是最好的,也不知道和银耳一起煮好不好喝。算了,银耳我也不喜欢吃,我也不生病啊。
这个,这个叫金钗石斛,这可是九大仙草之一,我刚才只是在崖峰那里看到了一两株,都没舍得薅,整个 连根带土都挖出来了,一会儿种在花盆里献给圣上。
这些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绝顶药材,益胃补肾、滋阴润肺、清肝护肝、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必须献给圣上!对,必须献!
等有机会我回山上,一定把附近山头都跑遍了,能挖的挖,能薅的薅。,
哦,这一团子是卷柏,就是九死还阳草。林公公,你一定听过九死还阳草这名字!这个专门治疗妇科疾病,解毒还魂!虽然你我都用不到,但是我把他采来,我觉得一定能用得到它的地方!”
他说一句就拍一下林公公的肩膀,虽然没有用任何力气,可林公公还是让他给拍到了冷汗直冒。
心里就想着赶快回宫,赶快摆脱这位失心疯失到一定地步的侯爷。也不知道哪位姑娘将来倒霉,嫁给这样一个实打实的疯子,然后生一堆小疯子来祸害人间。
呃,这个是有些想远了,不过,侯爷您能不能别再拍我了???
陶巅全都说完了,又一抿衣襟,抖缰绳,驱白龙马便顺着官道策马飞奔了下去。
没一会儿,他便带着林公公返回到了宫城之外。
而就在他在山上四处撩闲的时候,紫宸殿里大臣们早就就向匈奴羯人乃至吐蕃扬威圈地的事儿吵翻了天。
兵部尚书赵铭扯着个大嗓门震得大殿里的横梁都嗡嗡响:“陛下!匈奴小儿欺人太甚!去年抢我云州牧场,今年又在边境游猎示威,还时不时烧杀抢掠,我觉得程将军杀他们就杀对了!就这些番邦,不打怎么行?我们可不能像前朝般的,纵容他们占了河套之地!”
“赵尚书主战,可以,但这军资军饷都要你自己拿钱填补。今年本就是延续了荒年,你看不见那些流民,难道你还听不到吗?把钱粮都拿去四处征战,你这是要把国库全都给掏空了吗!
那朝廷该如何去赈济灾民?我可再也不想听饿殍遍野、流民易子而食的事了!”户部尚书王砚激动得花白的胡子都发抖。
说完了他还觉得不解恨地又义正言辞地说道:“连年征战,你们只顾喊打喊杀,可谁去重视过国库里只剩有半年的存粮,就连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不然青原城那里为何打得那样费力?而影山之地为何军粮供给不上,连失数城?
依老臣看,不如趁程将军震慑住他们的时候,开放榷场,用盐铁换他们的牛羊与塞外粮食来得更实在些!”
“王大人迂腐!”镇北大将军赵启按剑上前,甲胄碰撞作响,“羯人残害我百姓尤过于匈奴,他们竟然将我百姓做为人牲来随意侮辱分食,这对于我泱泱齐国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程将军此次斩杀他们30万大军,对于我方来说正好是乘胜追击之际,此时不派兵将其剿杀殆尽,更待何时?必须要将这些祸根全都亡族灭种,这才能保我大齐万年基业!?和他们妥协?只会给他们以喘息之机!”
说到这里,他毫不掩饰地看向了站在文官前列的程渊,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道:“左相家有如此霸道的麒麟儿,想必也赞同咱们对他乘胜追击吧?”
程渊在这场争论中,始终垂着眼,在一丛朱紫华服中显得好似块沉默的稳重磐石。
直到赵启的话音落地,他这才缓缓抬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冯云身上:“赵将军有所不知,我听闻,前些日子就有羯人私下里联系过右相,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右相又回了些什么,不如右相开诚布公地出来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