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轻咳两声,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惯有的温和笑意:“魏兄,方才看你画符的手法颇为精妙,那道疏导戾气的符文更是独具巧思,想必在符箓一道上很有造诣吧?”
魏无羡愣了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随口应道:“略懂一些罢了,谈不上什么造诣。”
聂怀桑语气愈发恳切:“魏兄这就谦虚了。你看啊,如今仙门之中,能用符箓解决实际问题的修士可不多。像你这种既能画防御符、攻击符,又能创作出特殊功效符文的,更是凤毛麟角。”
他顿了顿,见魏无羡神色微动,便趁热打铁道:“不瞒魏兄说,我聂氏有些弟子门生修为尚浅,外出历练时总缺些实用的符箓傍身。而且我认识不少其他家族的朋友,也常念叨着买不到趁手的符箓。魏兄若是不介意,不如画些符箓出来,我帮你代为出售如何?”
魏无羡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卖符箓?”他倒是画过不少符,大多是自己用或是随手送给江澄、师姐,从没想过还能以此换钱。
聂怀桑点头如捣蒜,扇柄轻轻敲着掌心:“正是!魏兄你想啊,一来能补贴些用度,买些朱砂、符纸之类的耗材也方便;二来你的符箓能帮到更多人,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价钱,我定会给魏兄争取到最公道的 ,绝不会让你吃亏。”
“魏婴,蓝家也可以代售你的符箓。”蓝忘机连忙开口,他自然也猜到了聂怀桑的心思,生怕魏无羡受委屈,“蓝氏有最好的朱砂与符纸,画好后交由蓝氏商铺代售,所得皆归你所有。”
魏无羡看着聂怀桑一脸热切,又瞧着蓝忘机急急开口、耳根微热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指尖轻轻敲了敲蓝忘机的手背:“急什么,我还没应下聂兄呢。”
蓝忘机耳根的红意更甚,垂眸道:“你的符箓,不必经由旁人。”
聂怀桑见状,也不恼,只摇着扇子笑道:“蓝二公子说的是,魏兄若信得过蓝氏,自然是最好。不过我聂氏也愿尽一份力,多一条路总是好的嘛。”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心里倒真有些意动。他在江家不愁吃穿,可手头上的钱却是少得可怜,若是能靠自己画符赚些钱,既能自在些,也能给蓝忘机和芷芷添置些东西。
他挠了挠头,笑道:“卖符箓啊……听起来倒也新鲜。不过我这人随性惯了,画符也看心情,怕是供应不上吧?”
聂怀桑立刻道:“无妨无妨!魏兄有多少便画多少,物以稀为贵,正好显得珍贵呢!”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再说了,有我从中周旋,定能让魏兄的符箓卖出好价钱,以后想买多少天子笑就可以买多少。”
这话正说到魏无羡心坎里,他眼睛一亮,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膀:“聂兄这话我爱听!行,那就试试!”
蓝忘机见他应下,眼底也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补充道:“蓝氏藏书阁有不少关于符箓的古籍,你若需要,可随意查阅。符纸朱砂,蓝家库房也有,不必客气。”
魏无羡心头一暖,刚想说“不用麻烦”,却被蓝忘机一眼看穿心思,抢先道:“你我之间,无需见外。”
这话说得坦荡,魏无羡脸上一热,只好笑着应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旁的蓝景仪凑过来,笑嘻嘻道:“魏前辈,您这符箓要是真卖起来,可得给我留几张啊!未来您画的符可是千金难求,现在能提前‘囤货’,我可不能错过。”
蓝芷也跟着点头:“我也要!我要小爹爹画的平安符,比外面买的好看多了!”
魏无羡被两人逗笑,伸手揉了揉蓝芷的头发:“没问题,给你们画最灵的!”
有聂怀桑和蓝忘机的支持,魏无羡画的符箓开始出现在蓝家和聂家的铺子里,从此,魏无羡不会再出现囊中羞涩的事。
这天,学子们下课后,开始讨论起道侣,纷纷说着自己想要什么样的道侣,魏无羡并没有加入那些人的讨论,反而跟蓝思追和蓝景仪说着话。
忽有一人提起金江两家的婚约,话音刚落,人群里的金子轩脸色便沉了下来。他素来瞧不上这桩由母亲定下的婚事,江厌离的名字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碍眼的符号,既无惊艳的容貌,也无出众的修为,如何配得上金麟台的金公子?
“金公子,瞧着日子也近了,过不了多久,咱们怕是就能喝上你的喜酒了吧?”有好事的学子凑趣打趣,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也不知是谁提起了金江两家的联姻。
金子轩本就满心烦躁,被人这么一打趣,脸色更沉,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与轻慢:“喜酒?谁爱喝谁喝去。不过是长辈定下的婚约,我才不会娶那么一个……他话没说完,却已带上了显而易见的轻视,“性子平平,相貌也只算平平,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江家小姐。”
这话声音不算小,周围的议论声霎时停了,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江澄。
魏无羡正在和蓝思追说着符纸的事,闻言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眼神冷了下来。
江厌离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师姐,从小到大,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师姐总会温温柔柔地递上一碗莲藕排骨汤,轻声细语地劝他下次注意。在他心里,师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容不得半分诋毁。
“金子轩!”魏无羡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几步走到人群前,愤怒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金子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了一下,却依旧梗着脖子,带着金家子弟惯有的傲慢:“我说错了吗?江厌离除了会做点汤,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论容貌,比不过我金麟台的女修;论修为,更是没有,凭什么配得上我?”
江澄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铁青,他虽对这门婚约也不甚满意,可江厌离是他亲姐姐,被金子轩这般羞辱,他岂能容忍?只是他还未及发作,魏无羡已先一步挡在了前面。
“金子轩,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江澄攥紧拳头,怒声喝道,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我说的本就是实话,何需放干净?”金子轩丝毫不让,语气强硬,金家的骄纵刻进了骨子里,“难不成江家还容不得人说句实话?”
魏无羡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抬脚就要朝金子轩冲过去—,师姐是他的逆鳞,金子轩这般轻贱,他岂能忍下?
“魏前辈!”蓝思追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魏无羡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沉稳,“不可冲动。”
魏无羡挣了两下没挣开,回头瞪他,眼底还烧着怒火:“放开!这混账敢这么说师姐,我今天非教训他不可!”
蓝思追却没松劲,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魏前辈,这乃金江两家的家事,你不适合出面,更何况,您若真动了手,反倒落了下乘,岂不是让旁人觉得您理亏?”
魏无羡被拦住了,可另一边,江澄却没了顾忌,他本就性子火爆,姐姐受辱,哪里还忍得住?话音未落,他已扬手朝金子轩打了过去,掌风带着凌厉的怒气。
金子轩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被江澄一掌逼得后退两步,顿时也来了火气,抬手便接下江澄的招式,嘴里还骂骂咧咧:“江澄!你也想动手?真当金家好欺负不成?”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拳脚相击的闷响混着怒喝声,惊得周围的学子纷纷后退,原本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只剩下剑拔弩张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