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骑兵队到码头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火海,珍贵的海船笼罩在熊熊火焰中,码头上的楼房也烧成了残垣断壁。
本该在码头上负责巡逻管护的将士,有的一条条躺倒在房舍前,有的则半坐着,却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于西山,怎么回事,给老子滚出来!”守将陈保树勃然大怒,边指挥人救火,边怒吼。
现场没有任何回应,陈保树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疼,这船要是保不住,他也得死!
“先将柴火挑开,救火!”
叫不到人,他也顾不得去追究是什么人干的,眼前先救船要紧,能救一艘是一艘!
“传令,让后面的人加速前进!”
骑兵队伍也就五百来人,用手中的长矛将柴火快速挑开,再用衣服沾满水,朝着船身拼命扑打。
等后面的人过来时,明火大部分都已经扑灭了,但是除了几艘离码头较远的,因为海风的影响,大部分的船只都烧得乌漆嘛黑,惨不忍睹。
陈宝树心里的怒气和恐惧压都压不住,他现在特别想找到于西山,一刀把这老小子给结果了。
给他弄了这么个肥差,他居然捅出那么大的篓子,真是活腻歪了!
“左校尉,带一万人,朝海边追击,那些人肯定朝着海岸线那边跑了。”
“是,属下遵命!”
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大家心里都明白,罪魁祸首肯定已经跑远了,可他们不能啥也不干,就算是装也得装出大张旗鼓的样子。
得手的木明他们,趁着码头兵荒马乱的时候,已经顺利的登上了船,逆风驶入了大海。
“老大,这一仗打得漂亮,咱们不仅搞到了船,还断了柳家的后路。”
“别高兴的太早,柳家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海上这条路,他们一定会再走。”
“ 啊,可是,没有船他们怎么走啊?”
刘先生冷哼了一声,“别忘了,人家还有外援呢!”
这瞬间让大家想起,当日木明他们探听到的消息,柳家准备跟倭寇合谋呢!
“狗日的柳国舅,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这不就是卖国求荣吗?”
“他们想推荣亲王上位,可那人名不正言不顺,柳家手上的兵权,就是争权最好的筹码。”
木明心里对柳家的行径极为不齿,如果让他们得势,那东朝的江山绝对岌岌可危。
“咱们最多还有一天多的时间休整,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段家在东州势力的负责人段天成想了想,“少主,这附近差不多三十海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岛,跟海岸隔得不远,可以去那里。”
“安全吗?”
“嗯,那里很早以前就是补给站,岛上地方不大,柳家没看上,这些年也一直由咱们的人经营着。”
“行,您跟船长找明方向,咱们就去那里休整,兄弟们都疲了,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得补足精神才行。”
段天成点头,下船舱跟船长划路线去了,现在海上风大、浪急,要想顺利在小岛登陆,他们得想想办法。
木明拿出千里镜,观察着四周的海域。柳家要出海,倭寇的船就一定要进这个港来接人,他得提前找好位置。
到时候,他要让那些倭寇有去无回,跟他们算算这些年的利息。
“刘先生,倭寇的大船上,配备了什么样的利器,您知道一些吗?”
刘先生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须,“说实话,倭寇新的大海船,我还真没见过。不过,以前他们就配备了强弩,杀伤力还是比较大的。”
“老大,我跟别营的兄弟喝酒时,听他们说过,好像倭寇的海船上还配着大网,可以利用海船的高度,直接将体型较小的海船整个网住。”
网住?李大年的这个说法,一干兄弟基本都还是第一次听说,咋的,还能像网鱼一样把船也给网住呀?
“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用特别牢固的线,织成体积很网,再配以机械之力,这个法子是可行的。”
虽然李大年一再强调,这只是一伙人喝酒吹牛时的闲话,不一定是真,但木明觉得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真有这种网的话,普通的刀剑肯定割不烂,有没有什么快速破解的办法呢?”
甲板上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呼啸的海风吹得众人的衣甲哗哗作响,海面上一浪又一浪的波涛,把银亮的月光撕成了碎片。
他们现有的战船,都是藏着掖着弄的,说实话,配置还真不是特别的好。
木明心里一时也摸不到头绪,只能暗暗感慨,要是能问问妹妹就好了,她脑子里的想法一贯天马行空,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层出不穷。
偷袭成功的木明,正在为下一次的袭击做谋划,而码头留下的烂摊子,让陈宝树气急攻心,眼前发黑,差点就昏了过去。
四十几艘船,最大的海船不见踪影,其他的小型船只,也不够好几艘,留在船坞的船只,又被大火烧得不成样。
国舅爷他们最迟明天午后就会到,到时候他要拿什么来交代?
站在昏睡不醒的于西山旁边,他死命的踹了好几脚,可这人却依旧跟死猪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将,将军,您,别费力,气了,大伙都,中迷药了,醒,醒不过来。”
于西山那个猫出去放信号的亲随,因为站得远,迷的不深,醒了过来,只是浑身无力,说话都费劲。
“迷药?”
陈宝树简直要被气笑了,码头这么多人,都是傻子吗?就让人家直接撒迷药?
“这么多人,你告诉我,都是中了迷药?人家用的是仙药不成?”
这可不是一二十人,那是四五百号人呢,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人家放倒,说出去谁能信呢?
“军医,过来瞧瞧!”
拎着药箱的军医匆匆跑过来,一到这里他就已经从一边看了,确实是中了迷药。
“将军,老夫瞧了这几个,确实如这小哥所言,应当是中了极厉害的迷药。”
陈宝树是相信这位老军医的,毕竟老大夫跟了他不少年头,医术是没得说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弄醒?至少先把这家伙给弄醒!”嫌弃的拿脚又踢了踢于西山,陈宝树抓心挠肝的想收拾这玩意儿。
老军医蹲下身子,往于西山的嘴里塞了几颗药丸,捏着下巴给送下去。
又从药箱里抽出银针,从头到脚扎了个遍,这人愣是没醒。
“这药,药性未免也太强了。”老大夫喃喃自语,眉头紧紧锁在一块,“还能用什么法子呢?”
陈宝树等不着,到处查看,逮着几个稍微清醒些的,追问刚才的情况。
零零碎碎的还原出了大半,一伙跟他们穿着同样制式军服的人,突然之间袭击了码头。
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用火烧了房子,然后趁着混乱,又在人群中撒出了迷药,天色昏暗,风声潮声又大,一时不察,就这么被他们得了手。
“居然穿着一样,那就是东州的军队,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想害死老子?”
“杨,杨木,明!”
提前申请过来的亲随,听到陈宝树的嘶吼,强撑着精神,说出了他听到的名字。
“杨木明?”陈宝树一愣,“你确定是杨木明吗?”
“对,属下肯定,就是他!”
杨木明啊,陈宝树当然知道,十六岁的少年郎,从军不到两年,不仅协助知州破了失踪人口案,更是在跟倭寇的正面抗击中,杀敌无数,跪下赫赫功劳。
关键是,这个人跟柳家不对付,可他的功劳却压不住,晋升极为快速。
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这家伙背后的势力极不简单,甚至让国舅府都有些忌惮!
老军医思虑再三,从箱子拿出一味用瓷瓶封好的药材,揭开盖,空气中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捏着鼻子塞进于西山的口中。
随后,于西山开始泉涌般的呕吐,从毫无意识,到吐得三荤七素,终于睁开了眼。
“将,将军!”
“呵呵,终于醒了,看看吧,船都毁了,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