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音没再轻举妄动。
萧鸣玉转头看向军械库的方向,“还愣着做什么?将束遇和乌坠绑了!”
暗卫听令,再度举起了手中刀剑。
束遇和乌坠没歇多久,不得不又投入战斗。
好在南骊珠虽是个小姑娘,但到底机灵。
刚才短暂停歇的时候,她擦去眼泪,拽了哥哥南扶光躲去了角落,并不会因为混战而受伤。
束遇和乌坠也就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
“你还能撑多久?”乌坠一脚踹飞一个,侧目问了句。
“我一直属于是越战越勇的类型!”束遇并不服输。
乌坠听得笑了一声。
过去二人为敌,他的确觉得东宫那个叫束遇的很棘手很麻烦,有时候忍不住叹气,甚至恶毒地许愿过他伤了病了死了。
如今并肩作战,他只觉得相见恨晚。
二人早就应该成为很好的朋友。
“等我们打完了出去,到了嘉宁跟前,记得实话实说,多夸一夸我的英勇。”束遇又来了一句。
乌坠再度笑出声来。
“怎么说?”束遇转过头来看他。
乌坠本想回应,眼尖地发现了暗处寒光一闪而逝。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大叫一声:“小心!”
便飞扑了上去。
他及时推开了束遇,箭尖也在稳稳地扎进了他的肩头。
束遇回过身来,用剑逼退了两个暗卫,扶住了乌坠的身子,急得额头冒汗,“你还跑来救我,你傻啊!”
乌坠扯起嘴角,“这不是……欠你的吗。”
束遇咬牙,“谁说要你还了!”
剧痛之间,乌坠闭了闭眼,“是有点后悔……”
束遇要活着回去跟宋嘉宁成婚,他也得回去见江莲儿,她还在东宫等着他呢。
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
乌坠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南雪音。
如今的希望,只能靠她了。
-
南雪音盯着萧鸣玉,想从他身上找出破绽。
只要没有火药的威胁,那么状况也就能稳定下来了。
“王爷!太子……太子来了!”
没等她动手,前边打探的暗卫着急忙慌地来复命,太过着急,脚底一滑,跌坐在地上。
萧鸣玉斥责出声:“没出息的东西!太子来了又如何?”
暗卫满头大汗,“太子殿下还带了……”
“不就是他的亲卫吗。”萧鸣玉丝毫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他又看向南雪音,“本王与太子明争暗斗许久,始终未能分出胜负。如今,他以为他赢了本王,能抓住本王谋逆的把柄,将本王投入大狱……只可惜,没这么容易。”
南雪音皱了皱眉头。
“你会跟着本王一起死在这儿,萧攸澜也注定有来无回。那些东宫的精锐亲卫,一个也逃不掉!”萧鸣玉眯着眼睛,眸中迸射出怨恨的光。
“那你父皇呢?还有贤妃?”南雪音突然问。
“本王死在这儿,这些谋逆的事儿便牵扯不到母妃,”萧鸣玉道,“皇后早就死了,太后年纪大,后宫全由母妃做主。本王和萧攸澜死后,父皇必定伤心,身子一落千丈。如此,前朝多半也要落入母妃掌控之中,到时候不管立谁为太子,将皇位传给谁,都由本王母妃操控……”
说到这儿,萧鸣玉察觉出一丝端倪,皱起眉头,“……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南雪音歪了歪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萧鸣玉心下暗道不好。
那边地上的暗卫嗓音颤抖着道:“王爷!太子带来的不止亲卫,还有陛下和娘娘!”
萧鸣玉瞳孔骤然放大。
也是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
永征帝的嗓音幽幽响起,“贤妃,你可真是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萧鸣玉腿脚发软,一时不敢回头。
他的脑袋很乱,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醒来,也想不通今日究竟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萧鸣玉?”
他似乎听到南雪音在叫他的名字,可一时半刻也辨认不清那是幻想还是真实。
直到手腕被人捏住,剧痛终于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萧鸣玉看见南雪音近在咫尺的面容,她不知何时靠近,卡住了他的手腕,夺走了引线与火油,蛮力将他双臂扭折到身后,一脚踹在后膝盖,将他按到了地上。
“来两个人!”南雪音对着亲卫扬起了音调。
萧鸣玉听到嘈杂的脚步。
南雪音对来者叮嘱:“抓牢了,别让他自尽,也别让他逃脱。”
感觉到她松开对他的束缚,萧鸣玉挣扎着抬起头,红着眼睛叫她:“音音!”
可是南雪音并没有回头,甚至就像是没听到这一句呼唤。
萧鸣玉看见萧攸澜走近。
南雪音迎了上去。
萧攸澜看向南雪音的眸光一片温柔,问她:“哪里受伤了吗?”
南雪音摇摇头,但似乎想了一下,又伸出手,“这里受伤了,疼,吹吹。”
嗓音格外柔软,是萧鸣玉从未听过……
不,他听过。
从前,他身边还没有那么多的女人,更没有嫌弃她的杀手身份,她也曾这样对他说过话。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他已经彻底失去。
而那边萧攸澜轻轻笑笑,当真握住了南雪音的双手,凑近唇边,耐心地吹了吹。
萧鸣玉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他亲手把南雪音送给别人的。
他拥有的时候不肯珍惜,可萧攸澜无论何时都将她视若瑰宝。
萧鸣玉的失去,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
东宫亲卫入场,端王带来的暗卫死士彻底不成气候。
束遇和乌坠终于能够完全松下这一口气,两个人相互挨着,慢慢坐到地上。
束遇问他:“疼不疼?”
乌坠靠在他肩膀上,没说话。
束遇哼了一声,“但你也是活该。当初你射我一箭,也疼了好几天。”
乌坠还是没说话。
束遇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推他,“乌坠!乌坠!”
见乌坠脸色惨白,束遇心下咯噔一声,深思再三,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手没碰到,倒是被乌坠拍了一下。
“没死,”乌坠还闭着眼睛,“累,歇会儿。”
束遇终于长长舒出口气,“没死就行,没死就行。”
他任由乌坠靠在自己身上,安静片刻,又道:“我和嘉宁大婚,你记得来参加。”
乌坠嗯了一声。
顿了顿,束遇犯起了嘀咕,“等成了婚,我要请个假,跟嘉宁出去玩玩。每天打打杀杀的,累死了。”
乌坠内心赞成,又嗯了一声。
-
这个夜晚,奉都百姓都沉睡在各自梦乡,并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
只是翌日,朝野上下都大吃一惊。
皇帝苏醒。
端王下狱。
太子萧攸澜独揽大权。
明眼人都知道,眼下,天底下再也没人能撼动萧攸澜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