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草地,静谧得有些诡异,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风,似也被这紧张到极致的气氛所震慑,凝固在空中,不再吹拂。慕容轩与冯跋,如两座对峙的山峰,傲然独立。
他们身后各自的人马,整齐排列,神色肃穆,如临大敌。林婉清静静地站在慕容轩身旁,神色凝重,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满是忧虑。
冯跋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中夹杂着复杂难辨的神色,似有几分得意,又带着些许沧桑。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慕容轩,实不相瞒,这燕国江山,本就该归属我冯家。此事,还要追溯到 500 年前,是燕国太子丹与燕王喜一同答应下的。”
慕容轩听闻此言,眉头瞬间紧紧拧起,宛如两座即将碰撞的峻岭,眼中瞬间爆射出警惕与狐疑的光芒。他冷哼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冯跋,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如此荒诞之说,你以为我会信?莫不是你为了篡夺皇位,凭空捏造的谎言?”
说着,他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前倾,那如利刃般的眼神直直刺向冯跋,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冯跋神色依旧沉稳,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众人那一张张震惊的脸庞。他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悠悠岁月,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的时代。他缓缓开口:
“慕容轩,我岂会无端编造此等言论。我冯跋,乃荆轲之后。当年,天下纷争不断,秦国势如破竹,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意图吞并六国。燕国,在秦国的强大攻势下,危在旦夕,宛如狂风中的残烛。太子丹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苦寻救国之策。”
他微微顿了顿,抬头望向天空,似在努力回忆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
此时,慕容轩身旁的林婉清,原本清冷如霜的面容上,此刻也被震惊之色所填满。她微微张着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这样能让自己镇定一些。
而独孤未明,更是一脸惊愕,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忍不住低声嘟囔:“这…… 这怎么可能?如此久远之事,又有何凭证?”
冯跋目光缓缓收回,稳稳落在慕容轩身上,继续说道:
“荆轲,一介剑客,虽身份平凡,却怀着满腔的侠义与忠诚。太子丹听闻荆轲之名后,亲自登门拜访,言辞恳切,恳请荆轲出手相助,刺杀秦始皇嬴政,以解燕国之困。荆轲被太子丹的诚意深深打动,更因心中对燕国百姓的怜悯,毅然决然地答应了这几乎必死的使命。”
说到此处,冯跋神色庄重,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自豪,仿佛在诉说家族无上的荣耀。
慕容轩皱着眉,不屑地回应:
“哼,即便如你所说,可又有何凭证?莫不是你为了篡位,随意捏造的故事。我慕容家世代守护燕国,岂会轻信你这无稽之谈。”
他微微摇头,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对冯跋这番言论的极度不信任。
冯跋不慌不忙,神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他接着说道:
“为证此言非虚,燕王喜拿出了燕国传承 800 年的国玺,以及记载着燕国世代传承的世袭表。当年,燕王喜与太子丹对荆轲感激涕零,他们深知此去刺杀凶多吉少,为表诚意与承诺,便对荆轲言明,无论行刺成败,未来的燕国都将交予荆轲的后人掌管。”
“那时,燕国在秦国的铁骑之下摇摇欲坠,燕王喜和太子丹心里清楚,仅凭燕国自身的力量,根本难以抵挡秦国的虎狼之师。
他们给荆轲许下这个承诺,实则是给荆轲画了一个大饼。毕竟,谁也无法预知 500 年后,燕国是否还存在,这个承诺又是否会有人承认。
他们不过是以这个承诺,鼓动荆轲前去刺杀秦始皇,实际上就是让荆轲去送死。可谁能想到,荆轲竟对这个承诺深信不疑,或许这就是他的执念吧。”
冯跋微微苦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仿佛在为祖先的执着而叹息。
林婉清心中猛地一震,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冯跋,脑海中瞬间闪过家族世代相传的故事。她的先祖是剑神盖聂,而冯跋的先祖竟是燕国第一剑客荆轲。
当年荆轲与盖聂比武,那可是名震天下的盛事,二人惺惺相惜,互为知己。荆轲刺秦失败后,盖聂便踏上了寻找荆轲后人的道路,整整 500 年,林家从未放弃,可一直没有结果。
如今,寻找了 500 年的人,竟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一时半会实在反应不过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震惊,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慕容轩依旧满脸不信,冷笑一声道:
“空口无凭,你若真有这等宝物,为何不早些拿出,偏偏此时才说?莫不是看如今局势对自己不利,临时找来的托词?”
他双臂抱胸,身体向后微微仰起,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冯跋。
冯跋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
他缓缓从随身的布袋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件物品。他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埃,动作轻柔而虔诚,仿佛在唤醒沉睡了 500 年的记忆。
那国玺,古朴厚重,虽历经岁月的侵蚀,却依旧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燕国曾经的辉煌;世袭表上,字迹虽有些斑驳,但仍能清晰辨认出燕国历代传承的脉络,每一个名字都承载着燕国的兴衰荣辱。
慕容轩看到这两样东西,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国玺和世袭表,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震惊,又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心中清楚,慕容家建立燕国以来,确实从未拥有过燕国国玺和历代皇帝世袭表。
听先祖讲过,500 年来,慕容世家的人从未停止寻找这两件宝物,同时也在寻觅荆轲后人,只为报答当年荆轲勇赴秦宫刺杀秦始皇之举。
慕容轩自己多年来也一直在探寻此事的答案,却始终一无所获。
而燕国就是因为缺少燕国国玺和燕国世代皇帝世袭表,只能以《太公秘书》和《吸功大法》这两部家族密保作为燕国皇帝传位的凭证,但是这个难以让慕容世家的人信服,造成这么多年来,燕国的慕容世家子孙经常自相残杀,谁也不服谁,因为谁都没有拥有绝对登上皇帝的信物。
这个还造成了慕容世家的子孙,人人可以称帝,人人可以当王。造成当年先祖慕容廆和慕容吐谷浑之争,慕容儁和慕容垂之争,以及后来慕容世家的子孙无数次的互相残杀,此起彼伏的称帝。
冯跋轻抚着手中的宝物,继续娓娓道来:
“当年荆轲知晓此番前去秦皇宫刺杀,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临行前,他将这燕国国玺与世袭表交予自己的儿子,并千叮万嘱,让他们速速往东北燕国方向逃离,以免因刺杀失败而遭受牵连。为躲避秦国追杀,荆轲还让后代改姓冯。他怀着一丝执念,嘱咐后人静等 500 年,届时,便拿着这两样东西,接管燕国江山。”
“只是荆轲未曾料到,自己死后,燕国迅速灭亡,如一颗流星划过历史的天空,转瞬即逝。直至 500 年后,燕国皇室的姬姓后裔在旧地重建燕国。
荆轲的后人见燕国重建,便暗暗在燕国朝堂上尽力辅佐,等待接管燕国的时机。这 500 年的等待,是家族的使命,是对先祖承诺的坚守。”
冯跋目光坚定,语气中充满了使命感,仿佛那是家族传承下来的神圣职责。
林婉清心中思绪翻涌,她看着冯跋,心中想道:
“若冯跋真是荆轲的后人,按照先祖盖聂的说法,林家定要全力支持荆轲的后人。如此看来,自己这边也不能反对冯跋成为后燕的皇帝。”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既有震惊,又有一丝释然,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她微微叹了口气,看向慕容轩,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与无奈。
“而如今,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即便不扶持傀儡皇帝慕容云,仅凭手中这燕国国玺和世袭表,我登上皇位也是名正言顺。”
冯跋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在向天地宣告自己的使命。他将国玺和世袭表高高举起,神色庄重,阳光洒在宝物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慕容轩心中大为震惊,他心中清楚,慕容世家的先祖只是太子丹的护卫,建立燕国时,虽打着恢复燕国的旗号,但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从未得到过真正意义上的燕国正统传位。
而眼前的燕国国玺和世代皇帝世袭表,无疑是成为燕国皇帝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明。慕容轩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该作何回应。
他的目光在冯跋与那两件宝物之间游移,神色阴晴不定,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他深知,这不仅关乎着自己的立场,更关乎着整个慕容世家的未来,以及后燕的命运走向。他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慕容轩仔细端详冯跋的样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记忆的电光。他猛地想起,多年前,自己曾将部曲将印送给一位名叫冯跋的将军。那时,他怎么也没想到,此刻站在眼前的冯跋,竟然就是当年之人。
当年,慕容轩机缘巧合之下,将部曲将印交到冯跋手中。这枚部曲将印,本就来历不凡。严格来讲,它是燕国皇室之物,一直作为燕国皇室统治百姓的精神图腾。燕国当年派荆轲刺秦之际,将其交给了荆轲。荆轲刺秦失败后,部曲将印便留在了秦国。秦始皇又将燕地交由扶苏统治,因此把部曲将印赐予了扶苏。
说来也奇,扶苏得到部曲将印的瞬间,竟触发了部曲将印隐藏的时光按钮。现代社会的刘强民正巧借此机缘,穿越到了扶苏公子身上。后来,扶苏公子带着部曲将印转世成为慕容轩。而慕容轩又在那个关键时刻,将部曲将印送给了冯跋。
只是令慕容轩自己也想不到的是,这枚部曲将印,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让冯跋迅速在燕地百姓之中建立起了极高的威信。那些祖上拥有姬姓血脉的人,听闻冯跋持有部曲将印,纷纷暗中投靠,使得冯跋在短时间内势力大增。凭借着这股力量,他得以多年把持朝政,甚至架空了慕容熙。
只是,部曲将印的归属一直存在争议。冯跋和慕容轩都觉得这个部曲将印属于自己家族。
冯跋得势后,虽凭借它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但围绕它的争论从未停止。后来冯跋去世,依照他的遗愿,部曲将印被埋入他的坟墓。时光流转,一千多年后,冯跋的陵墓被盗掘,部曲将印作为文物流入古玩市场。
巧合的是,转世到现代社会的刘强民,竟碰巧买到了这枚部曲将印,而后又通过它穿越回了秦国。就这样,部曲将印仿佛一条无形的线,将 500 年前燕国的命运和一千多年后的刘强民紧紧绑在了一起。
慕容轩心中一直觉得想要通过部曲将印再次回到现代社会,但是多年来一直未能成功,难道自己真的回不去了,但是此时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林婉清,内心一阵的刺痛,如果自己真的回到了现代社会,身边的婉清又该有什么样的命运。
既然苍天这样安排,必然有其道理,想到此处,慕容轩突然轻松了起来,既然已经将部曲将印给了冯跋,这便是最好的安排,那今日就不提此时了。
终于,慕容轩抬起头,目光直视冯跋,缓缓说道:
“冯跋,此事太过重大,容我再考虑考虑。但无论如何,燕国的未来,不能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轻易决定。”
他的语气虽仍带着一丝强硬,但已明显没有了之前的笃定,多了几分犹豫与思索。
冯跋微微点头,说道:
“慕容轩,我理解你的顾虑。但这江山传承,自有其脉络。希望你能早日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将国玺和世袭表小心收起,目光平静地看着慕容轩,那眼神仿佛在等待着慕容轩的最终决定。
林婉清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两人,说道:
“无论最终如何决定,都希望不要让燕国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和平的渴望,仿佛那是此刻这片土地上最珍贵的期盼。
此时,天空中乌云渐渐散去,一缕阳光洒在草地上,仿佛在为这场关乎燕国命运的对话,留下一丝希望的曙光。那缕阳光,缓缓蔓延,给这片原本压抑的草地带来了一丝温暖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