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了?”李景川蹲在花坛边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狐逸把套在食指上的钥匙转了转,“我们先回去吧。别担心,师叔说他会帮我们找找其他办法。”
“还是别太指望那老头。”李景川站起身,扫了一眼狐逸头顶上赤红色的耳朵,“没有别的东西落下了吧?”
“没有。就只落下车钥匙了。”
李景川沉默了一下,从花坛边上一步迈下,“狐逸,老子还没死呢。”
他说完就向前走去。
狐逸带着疑惑看向李景川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正要发问,就听到李景川的声音。
“不管是什么狗屁诅咒还是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你承担。”
狐逸愣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刚刚去干什么了。
“走啦,夏绵他们去拿药应该也回停车的地方了。”李景川朝他摆了摆手。
狐逸追上李景川的脚步问道,“可要是玄墨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
“你真当老子是死的啊?那这兽神……”
李景川还没说完,狐逸就打断了他的话,“姐夫,我是看出来了,你是真不信神。但是最起码的尊敬咱们得有吧?”
“尊敬?那他也得做点什么值得尊敬的事吧?”他说着眯了眯眼睛,“信神还不如信我。”
狐逸扫过李景川眸色浅淡的眼睛,又看向他还在滴血的手,也许对于玄墨来说,真的是信神不如信他吧……
“姐夫,你刚刚是怎么猜到我去干嘛了?”他还以为以李景川神经大条的程度肯定不会发现呢。
李景川有些不耐地瞥了狐逸一眼,“你小子下次再用这个借口的时候,记得把你那骚包的钥匙链收好。”
狐逸愣了一下才看向手里挂着赤色狐狸毛的钥匙。
他抬头看着李景川大步向前的背影,想到了刚刚鹤青的话,“没办法。诅咒没办法转移。他执意逆天而行,就要承担对应的后果,别人……没办法给他担着。”
师叔,你错了,这个后果真的有人给他担着。狐逸勾起嘴角,追了上去,“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我骚包的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
“怎么了吗?”
玄墨听到夏绵的声音,才把目光从被夕阳染得像血的云层上移开。
他攥紧了手里的伤药,“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你想我们怎么办?”夏绵弯着眸子问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别逗我。”玄墨避开夏绵的视线,冷冰冰地回道。
“是吗?已经不是小孩了啊。”夏绵略带遗憾的声音传来。
“明知故问。幼不幼稚?”
“明知故问。幼稚啊。”夏绵学着玄墨的语气回道,在看到他有些气恼的神色后,夏绵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一些。
“我没在开玩笑。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怎么办。”
玄墨听后皱了下眉,“好,我答应。”
“你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
玄墨的嘴巴抿成了紧绷的线,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研制了出了一种疫苗,想要给其他人注射,毁掉这个世界。”
“然后你就来了这里?”
“对。”
“你之前有没有听别人说过兽神的诅咒?”
玄墨的手攥紧,听过没有?当然有。
只不过听得更多的是他那双眼睛就是兽神给下的诅咒,他的存在就是兽神给的惩罚。
“他们都说我的眼睛就是兽神的诅咒。”
“你信吗?”
“已经三个问题了。”玄墨看向夏绵被夕阳映照着泛起柔光的眸子,“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夏绵歪了下头,“真的三个问题了吗?”
看到玄墨不满的眸子,她笑了起来,“我不信。”
“嗯?”玄墨对于他们的不按套路出牌已经有些习惯了,但他还是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玄墨。我不信,不信你的眼睛是兽神的诅咒,也不信……兽神。”
不等玄墨回答,夏绵继续说道,“你也参与研制疫苗了,应该知道你的异瞳只是疫苗产生的副作用吧?”
“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一个骗局。”
一个曾经获得兽人政府支持,却对他们有所隐瞒,最后付诸东流的骗局。
“可……如果他确实是因为我醒不过来呢?你们也无所谓吗?”玄墨最终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他想问的其实并不是‘你们打算怎么办’而是‘我该怎么办’。
“我也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了。”夏绵说着摊了摊手。
“你!”玄墨生气地抱起手臂,偏过了头。
“哎!怎么?你要耍赖?”夏绵带着狡黠的笑意问道。
“我才不耍赖!那你接着问我。”
“还是我问三个,你问一个吗?”
玄墨的异瞳放大一瞬,最终还是说道,“随你。”
夏绵的笑容更大了一些,这个孩子的性格其实真的没怎么变,只不过与小时候相比,他竖起了更多的尖刺,比小时候更加敏感一些。
但是细看之下,仍能发现被尖刺包裹的柔软。
“玄墨,祝福和诅咒哪一个的速度更快一些?”
“这是什么问题?”玄墨眼里的不解更多了一些。
“就是一个普通的问题啊。你觉得哪个更快?”
玄墨的眉头蹙起,“诅咒。”
诅咒总是会降临在他的身上,而祝福却迟迟没有。
“这样啊。”夏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还有两个问题可以问。”
“那你觉得诅咒和祝福谁持续的时间更长?”
“诅咒。”
诅咒这个词就像是附骨之疽,深入骨髓。玄墨感觉自从出生开始,他总能听到别人说什么他是兽神降下的诅咒,他的眼睛会带来灾厄。
至于祝福持续的时间他怎么知道,他又没有受过祝福。
“这样啊。”夏绵又点了点头。
玄墨已经有些不耐烦,他正想催促夏绵问下一个问题,就听到夏绵继续说道,“玄墨,对你来说也许祝福来的稍晚一些,但是我可以给你保证,它的持续时间会比诅咒长得多,多到你的余生皆是祝福。”
玄墨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夏绵。
“而且,我们也是大人了,还是你世界里的大人,不论哪个世界。你长大了有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们也会帮你。”
“所以,不要害怕什么,好吗? ”
玄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啦,该回去了!”狐逸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他和李景川披着夕阳的余晖向他们走来。
“药。”玄墨回过神将伤药塞到了夏绵的手里。
“你不帮他包扎吗?”
“……好”
“哎呦,不不机转性了?”李景川说着把伤药拿到手里看了两眼。
“我不是!别那么叫我!”玄墨把李景川手里的药拿了回来。
“上车吧。”狐逸坐到驾驶室里打开车窗说道。
“好。”夏绵点了点头。
玄墨看着夏绵坐进车里的背影,在心里回道,好。
这是他对夏绵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