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你说清楚！夫人被谁带走了？往哪个方向走了？”陆怀瑾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见素雪只是虚弱地摇头，说不出完整的话，他的眼底已染了猩红。
“所有人听着！把陆府翻过来也要找到夫人！前门后门全给我守住，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他的声音在庭院里炸开。
是前所未有的失控，平日里沉稳的气度荡然无存。
侍卫们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陆怀瑾，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分作几路，举着火把往府中各个角落冲去。
火光将夜色照得如同白昼。
陆怀瑾自己则提着剑，疯了似的往他们的厢房跑。
哪里有苏杳的身影？
他又往花园跑，往书房跑，往所有苏杳可能去的地方跑，每到一处，看到空无一人的场景，心就往下沉一分。
“杳儿！苏杳！你应我一声！”
平日里运筹帷幄的首辅大人，此刻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清晰看到眼底的红血丝密密麻麻。
长风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几乎要撞上前院的廊柱，连忙伸手扶住：“大人！您冷静些！夫人定还在府里，我们再仔细搜，一定能找到！”
陆怀瑾发疯似地甩开他的手：“我夫人不见了！被人从屋子里带走了！素雪还被打晕了！我怎么冷静？若是她有半点闪失，我扒了那刺客的皮！”
他说着，又提剑往前冲，剑鞘撞在石阶上，
那一下显然是用了力的，震得人心头发颤。
府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被惊动了，拿着灯笼四处寻找，嘴里不停喊着“夫人”。
可回应她们的只有风声与自己的回音。
陆怀瑾后悔了，后悔没把最精锐的侍卫留在苏杳身边，后悔自己刚才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后悔没有早点察觉刺客的真正目标是她。
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南风快步跑了进来，身上还沾着些许草屑：“陆大人！陆夫人在这里！陆夫人没事！”
陆怀瑾猛地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南风身后，苏杳正扶着廊柱站着，发髻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未退的惊惶。
“杳儿！”
他几乎是冲了过去，一把将苏杳揽进怀里。
很紧，很紧。
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温热的体温，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那真实的触感让他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眼眶却控制不住地发热。
“夫君……”
苏杳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伸手回抱住他。
“我刚才好害怕……有人闯进屋子，我还以为……”
“不怕了不怕了，我在。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擦去她眼角的泪痕。自己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后怕与心疼。
周围的侍卫与丫鬟见夫人平安归来，也都松了口气，悄悄退到一旁，给两人留下空间。
南风站在不远处：“陆大人，方才我在暗处看到有人对夫人不利，便先带夫人躲进了柴房后的地窖，没来得及提前通知，让您担心了。”
陆怀瑾抬头看向南风：“你们锦衣卫一直在监视我们？”
南风有些尴尬：“陆大人误会了，不过是萧大人担心府里会出状况，让属下这才守在这里……助首辅大人一臂之力。”
陆怀瑾眉头轻蹙，可毕竟对方救了苏杳，他暂时压下这口气，这笔账回头再算。
他扶着苏杳，小心地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先回屋，你受了惊吓，得好好歇会儿。我让长风守着你。”
“夫君……”苏杳还攥着陆怀瑾的衣袖，不肯轻易松开。
可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碍事，刺客还在暗处，众人还要忙着追查线索……
陆怀瑾感受到她的犹豫，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话，我让长风守着你。”
苏杳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身后的侍卫早已恭敬地站成两列，等着护送她回卧房。
她松开陆怀瑾的衣袖，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走到庭院门口，她又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陆怀瑾。
夜色中，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见她回头，陆怀瑾朝着她轻轻招了招手。
苏杳看着他的手势，强忍着眼泪，朝着他点了点头，才转过身，跟着侍卫慢慢往前走。
见人彻底离开了，陆怀瑾的神色又沉了下来：“你有看到那人的模样？”
可那南风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身影。
“他人呢？”
长亭摇头，“没……没注意。”
忽然，他的余光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
“大人！黑衣人在那边！他要逃了！”
“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长亭应声而出，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黑衣人的轻功极好，对陆府似乎也无比熟悉，他招式凌厉，众人都跟不上他。
只有长亭追上了他，二人在小巷内厮打。
就在长亭找到对方破绽，准备将其拿下时，暗处突然射出一枚毒针，直取长亭面门。
长亭猝不及防，虽避开了要害，却被黑衣人扬出的粉末撒了满脸，眼睛瞬间剧痛难忍，什么也看不见了。
“还有同伙？”
他心中一惊，刚想出声警示，黑衣人却趁机挣脱，跟着暗处的同伙消失在夜色中。
等陆怀瑾带着人赶到，只见长亭捂着眼睛，痛苦地蹲在地上，眼角还在不断渗出泪水。
“长亭！你怎么样？”陆怀瑾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大人……属下无能……让他跑了……那人有同伙，用粉末伤了我的眼睛……”
陆怀瑾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满脸冷意。
忙活了半天，还是让对方逃了。
但他心里清楚，刘妈妈与这件事绝脱不了干系，只要撬开她的嘴，就能找到黑衣人及其同伙的线索。
此时的正厅里，陆老夫人坐在上首，脸色苍白。
方才在书房，陆怀瑾已经将刘妈妈可能与刺客勾结的事告诉了她，她起初还难以置信，毕竟刘妈妈跟着她多年，忠心耿耿。
可如今看到被侍卫押在地上的刘妈妈，她才不得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刘妈妈，我问你，今日闯进府的黑衣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