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同志们……”张书记站在主席台上最先开口。
“今年的抢收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在开始之前我有一件事儿需要跟大家伙儿说一下。”
“前几年的抢手结束以后,不少社员跟我反应,大家同样是在生产队上工做事儿,同样是忙活一天时间,为什么有人一天可以挣十五六工分,甚至是二十工分,而自己却只能挣十二工分,认为这件事儿非常不公平,有违国家政策……”
“这段时间我很认真研究了一下这个问题,认为这些社员说得没错……”
“我们成立生产队的目的是大家都有饭吃,共同富裕……”
“如果连最起码的公平都做不到,更别谈什么共同富裕了。”
“所以我决定从今年开始,抢手期间所有劳动任务都没有工分奖励,条捣鼓也不例外。”
“负责挑稻谷的社员每天最少挑十二担稻谷,少一担稻谷扣一个工分……”
不少社员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张书记话一说完,会场就变得热闹起来。
有社员非常支持这个决定,认为这样才显得公平。
有社员眉头紧锁,认为这样做会打击大家做事儿的积极性……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
认真观察就会发现,那些赞同这个决定的几乎都是跟张二宝关系比较好,平时在生产队喜欢偷奸耍滑的人。
他们在生产队做事儿喜欢偷懒,挣不到高工分,打心底也不想其他人在生产队挣高工分。
至于那些眉头紧锁,发自内心不赞同这个决定的社员,无一例外都是一些想通过抢手多挣一些工分的社员。
他们做事儿勤勤恳恳,为人老实,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也就不屑于通过巴结张二宝在生产队换一个轻松的活儿。
张书记把大家反应尽收眼底,内心非常高兴。
因为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手段告诉那些不肯向自己跟张二宝靠拢的社员,只有向自己靠拢才能有肉吃,才能在生产队挣到高工分。
要是执迷不悟,不管抢收期间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勤勤恳恳的做事儿,都别想挣到高工分。
陈队长站在张书记旁边,从始到终一直紧锁着眉头,显然他心里并不赞同张书记这个决定。
但在生产队,张书记的级别比他高,而且张书记在生产队的影响力也比他高。
虽然内部开会时,陈队长提出过反对意见,还提醒张书记,这样做很可能会打击生产队社员的生产积极性,影响到接下来的抢收……
但张书记完全沉浸在生产队大部分社员都已经向自己靠拢的假象中无法自拔,觉得只要人心站在自己这边儿,就算接下来的抢收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自己在生产队的地位。
面对陈队长的反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陈队长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妥协。
陈伟南跟周贵两个人早就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这件事儿,张书记说出这件事儿以后,两个人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变化,反而露出一副看戏的期待表情,想要亲眼目睹抢手出事儿以后张二宝叔侄怎么收场,怎么给生产队社员们一个交待。
取消奖励这件事儿不仅是针对那些不肯向张书记靠拢的那些社员,更是针对陈伟南的。
因为连续几年抢收中,陈伟南都是挣工分最多的一个年轻人,几乎比其他社员多挣一半工分。
现在奖励政策取消了,陈伟南就别想像以前那样靠挑稻谷发财。
果不其然,接下来分配劳动任务时,不仅陈伟南跟张二宝两个人被安排挑稻谷,连老爹陈建军也成了挑稻谷中的一员,明显是想让三个人在抢收中出大力气,但却没法儿挣到高工分。
陈伟南对这件事儿早有准备,面对张书记安排下来的劳动任务,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时间一晃两天时间过去了。
张书记仍然做着利用抢收打压陈伟南,逼更多社员向自己靠拢的美梦时,张二宝突然找了过来,眉头紧锁,显然是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二叔……”
“咱们得算计没成……”
看侄子喘着粗气,越说越着急,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张书记马上接话:“慢一点儿说,不要着急……”
“先喝口水,喘口气……”
“天塌了有我帮你顶着,急什么……”
一大缸子凉茶下肚,正大口喘着粗气的张二宝才慢慢平复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以后才再次开口。
“二叔……”
“陈伟南跟周贵他们太狡诈了……”
“自从生产队挑稻谷没有奖励以后,他们每天只挑十二担稻谷,完了就去自家自留地做事儿。”
“虽然没有在生产队多挣工分,但每天都能在自家自留地忙活两三个小时。”
“本来是想让他们每天多挑几担免费稻谷,让生产队社员看到陈伟南跟我张二宝作对的代价。”
“现在他们不仅没有挑一担免费稻谷,还有时间去忙活自留地。”
“抢手第一天还只有陈伟南跟周贵两个人挑完十二担稻谷去忙活自留地。”
“到今天,几乎所有挑稻谷的社员都开始这么干……”
“搞得生产队那些没向我们靠拢的社员不仅不再抗拒挑稻谷,还抢着想要去挑稻谷。”
“大家种在自留地里的红薯马上就要收获了,自留地里的活儿也越来越多,但生产队又有规定,抢收期间任何社员都不能请假。”
“大家都想通过挑稻谷早点儿下工,每天挤出来一两个小时去忙活自留地。”
“咱们想通过挑稻谷逼社员向我们靠拢的那些算计也就全落空了……”
“二叔你主意多……”
“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要是让那些向我们靠拢的社员也觉得挑稻谷是个好活儿,纷纷离我们而去,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