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长,走吧,你在这里站一天,师部都不会管你的饭的。”
“你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是你上级,上级!”
“什么?你说你不想不上车?那我不奉陪了。”
说完,林天完全没有要和车羽凡拉扯的意思。
拽住车门,一个跨步,长腿越过去,转身这就关门。
蒋腾飞配合默契,发动机“嗡”地一声炸开,车子顿时抖了两下,缓缓前行。
车羽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着呢,那边车都要走了。
摩挲着被寒风吹过的手指,还泛着凉意。
心中莫名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他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人抽走了什么。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的行李!”
他猛地挥起胳膊,大喊:
“等等!等等!我行李还在车上呢!”
“你们走归走,起码把我的行李给我啊!!”
车已经开出十几米,汽油味在冷风里飘散。
车羽凡绝望的看着车屁股。
他在厕所偷偷用水抓过的头发冒着气儿,都快结冰了!
那点高知份子气息被造的一干二净。
追着车就跑啊!
那里面的东西,敢弄丢了,不说师长旅长。
他家那位老爷子,能剁了他!
林天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人边跑边比划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
“年轻人就是体力好,”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到部队,先来一场百米冲刺赛!咳咳……”
蒋腾飞无奈地摇头,先是加了一脚油门,又慢慢松开,让车速降了下来。
林天把窗户降下来,探出右手,对着身后的身影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车羽凡弯着腰,喘得像拉风箱,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指着车里的林天,气得直抖。
肺都要炸了的感觉,他本来就有点儿不舒服,来这一套,昏昏沉沉的感受是彻底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种想死的错觉,都快翻白眼了。
蒋腾飞看着后视镜,略显担忧的说:“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他脸怎么那么白?”
林天毫不在意的摇摇头:“他是正宗的小白脸,身体强悍着呢,不用管他!”
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军人世家,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全当兵。
这种家庭长大的,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身体都被调成最佳状态。
别的不说,抗压能力那是杠杠的。
像车羽凡,想摆烂都得到旅长身边当“秘书”,就他们旅长那精力旺盛的劲儿。
他做的工作和普通军官相比,只多不少。
再说了......新上任的营长,不展现展现实力,说的过去吗?
林天翘着二郎腿点了两下,他是真不怕这个“上级”。
车羽凡低着头,眼角挂着刚被风吹出的泪光,故作镇定地使劲眨了几下,把两滴泪按回眼眶里。
这两滴猫尿真出来了,不能被那个车上的笑死。
他甚至能想象到,以后但凡召开营部会议,某人在脸上伸出手指嘲笑的表情。
威严何在!
没有再多言,车羽凡默默走了上去,默默拉开后座,默默上车。
这次不挑剔了,手靠在车窗上,不断按着太阳穴。
林天还不消停的,他精力好得很,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
班长过来了。
他们这批学生兵这两天要在师部。
郭远鹏什么安排得师长说话,他们没有资格插手。
车羽凡靠在后座,半睁着眼,声音虚弱得像风吹过枯草,却还硬撑着气势:“来这里和西天取经的难度差不多。”
“等我到岗位,第一件事,把大门焊死。”
“咱们营,同生死,共进退!”
语气虚弱,气势不弱!
林天看了他一眼,见他出气多进气少,脸色苍白得像纸,少见地没再调侃。
他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冷风渐缓,车厢里的空气慢慢变暖。
气温慢慢升高,没一会儿,车羽凡的脑袋便一点一点地歪了过去,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蒋腾飞的脸色却一直没放松。
当陪玩,当凑数的,当司机,就是没有特战营营长该有的派头。
林天浑然不觉,还沉浸在欢快的情绪中,哼着小调唱着歌。
在副驾周围摸来摸去,只摸出来一罐绿色口香糖。
往嘴里倒了两颗,又毫无预兆地往蒋腾飞嘴里强行塞了一颗。
蒋腾飞一愣,条件反射地想躲。
“这是你姐的,吃她的,算什么事儿?”
抵不过少校的手段,都不用第二个手,拇指和中指一夹,口腔就打开了。
蒋腾飞翻了个白眼,又瞥了眼后面睡成猪一样的中校,小声的说:“现在去哪儿?给他扔你们营?”
“得了吧。”林天果断拒绝,“第一周刚来,趁你们还在,这两天让他们稍稍休整休整。”
他说着伸了个懒腰,又接着道:“我和营里的教导员,就是那个戴眼镜的,邓柏,商量好了,他这两天负责下战士的心理状况。”
蒋腾飞:“他一个人能行?还有你们营那摊子事儿。”
他挑了下眉,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来的三个营,就你们营是明面上看的心不齐。其余那两个营,素质可能没有你们练那么狠。”
“那是整个营搬来的,知根知底不需要担心。”
蒋腾飞说这话,是出于这里军官对边防营的基本判断。
开局都大差不差,明面上该有的该分得都差不多,适应期他们也不会对这三支部队有要求。
可过了那一月,局面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得靠真本事去争,去抢,去证明。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林天。
这小子有料,能带出兵。
国防助教出身,没进部队前就是高材生,脑子灵得跟抹了油似的。
可惜——先天差点底气。
毕竟,他不是营里的一把手。
而那位一把手,就安安静静地睡在后座。
空降来的营长。
这种人,要么实力硬到离谱,要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