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文写完信,心中仍觉不安。
白景时的小厮小满在外头转悠了一下午,说几个药铺都有差役进出,理由是东风楼遭了贼,被偷了银子,贼人被发现的时候受了伤。
陆启文来寻陆启霖商量。
“毕竟是省城,不止官员众多,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九爷的事,他们立刻能找差役上下搜查,想来成十三早就收买了不少人,眼下距离放榜还有不少日子......不若在过几日,我让江彦君找个由头,让众嘉安府学子去其他县城游玩,你带上九爷也跟去,待放榜后直接归家?”
未放榜就走,太过引人注目,若久居城中,难保不会出现差役上门搜查。
陆启霖想了想,道,“九爷潜进东风楼时,带上了面罩,绕路回来后,我们已经将那身衣物都烧了,唯一会露出破绽的,就是他的伤口,对方的刀上有血槽......
但,省城这么多人,他们也不能挨个上门要求脱衣裳查验吧?”
便是太子来要求官府这么干,也要斟酌再三的。
陆启文垂眸沉思,半晌后道,“你说的对,所以不能等了,趁着城门未关,让九爷现在就出城去城郊。”
陆启霖想了想,“好,那我去给九叔收拾东西。”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口不远的小巷子口。
被收走了长剑,身上挂着行囊的安九下了马车,还在兀自挣扎。
“没必要吧?”
他道,“有神医的药在,不出两日就养好了,他们查,我难道不会躲?不至于啊,我得保护你啊。”
“九叔,你就去城郊渡口待一段时间,你放心,放榜了我就带你回嘉安府,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行囊里给你放了三十两银子,随你花。”
安九:“......”
他还要再说,却见陆启霖认真望着他,“小心使得万年船,九叔,我不想你出事。”
万一在城中被追,他们才带这么几个护卫,会吃亏。
安九无法,无奈道,“行啊,那我就在最近的渡口附近,放榜那一日见?”
陆启霖点头。
安九背着行囊迅速出了城。
陆启霖站在车辕上,遥遥望着他的背影,准备等安九回头他就挥手。
哪知安九头也不回,脚步轻快。
陆启霖:“......”
翌日一早,就听小满提着从外头买回来的馄饨道,“今日城门口闹哄哄的,据说是有个花娘报官,说是有个恩客高兴完不仅不给钱,还抢了花娘的首饰,花娘争夺之下,用剪子划伤了那恩客,就伤在手臂上。
这不,而今城中只要身量在五尺到七尺之间,年纪在二十至四十的男子要出城,就得撸起袖子给人查验。”
众人面上发急,“这......”
白景时更是问道,“九爷他......”
陆启霖朝陆启文伸出大拇指。
还得是他大哥,稳!
陆启文笑着对众人道,“九爷前日一早就去了北地接安大人回嘉安府,诸位莫要再惦记他。”
闻言,众人懂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景时笑着道,“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大家吃馄饨,今日这馄饨是在城门口的虞记买的,是东临城一绝。”
......
东风楼内,成十三面色铁青。
“防又防不住,打又打不过,留又留不下,抓还抓不到!你们一天天的能干什么?主子说让你们来帮我,你们就是这么帮的?”
他的手下带着一群护卫跪了一地,“来人实在厉害,期间武功路数变化了好几种,又蒙了脸.......
他受了伤,第一时间就让官府的人去各大药铺查了,偏生他也不去医馆看,今日已让官府的人想办法,只要对方想出城,一定能抓到!”
“他要是躲在城中不出城呢?怎么查?”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敢应。
成十三抄起镇纸就要砸,一看是名家所刻,只得又收回手,紧紧捏在手里,“你们可长点心吧!”
他气得浑身发抖,“若消息传出去,大家都别活了!”
又指了指楼上,“公子那,我一个字都不敢提,若是被他知晓,咱们现在就要死。”
手下面色刷白,磕磕绊绊道,“您提前交代后,我们只说是毛贼摸进来偷了银子,旁的没说。”
又道,“王二麻子也处理干净了,应,应该无碍。”
成十三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朝众人挥挥手,“都出去吧,以后说话行事警醒些,没有下一次了。”
“是。”
等众人离开,成十三趴在桌案上长吁短叹。
其实,也不怪这些人。
这么多年了,一直太太平平的,别说是他们,就是他自己也懈怠不已,只想日日享受着富家翁的身份。
从前主子一向偏安一隅,顶也就是让他多开拓商路多上缴些银钱,在封地上过点纸醉金迷的奢靡日子罢了。
可不知为何,这两年的动作......委实有些剑走偏锋了。
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好在前段时间,他将“隐秘”被发现的消息传了回去,主子立刻叫停了往南边送“货”的差事,总算让他能喘口气了。
偏生,又被闯入的“贼人”恰好听见了“隐秘”。
沉默良久,成十三眸光冷冽。
这个人必须揪出来。
匆匆上楼求见盛墨琰。
“公子,小的有一事要禀告。”
盛墨琰见他上来就问,“那毛贼抓到没有?父王给你安排了这么多的护卫,居然还能让毛贼进来偷银子?要不行,就全赶回去,换一批人来。”
害的他这两日提心吊胆的,担忧自己的安全。
成十三:“公子,那毛贼身手了得,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贼人,他若真是来偷银子的倒也罢了,就怕是有心人专程来探公子的......”
盛墨琰眸色骤冷,“让留在城外的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