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挫越勇的江彦君请众人去城北游湖。
东临城北面有个小湖,挨着北孤峰,名为北池。
湖面不大,但坐船上绕几圈,还是颇有意趣的,是以每年东临城的文人墨客都要来几趟,写几首关于北池的诗句。
江彦君打听清楚了,北池附近没什么好吃的铺子,干脆包了三条船,还定了凌风居的三桌席面。
他想,这下总该不会发生什么学子打架斗殴,被牵扯进去的意外了吧。
陆启霖和余曙也没心思再单独出去玩,干脆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参加了今日泛舟湖上的聚会。
除了嘉安府的学子,江彦君还邀请了其他几个府学的学子,给讲了好些趣事。
尤其是一个叫孟海的,更是长袖善舞,能言善道。
说着说着,忽的转到了昨日城中的文会上。
“那个施仲良,考完后就病了,一直不曾出门,昨日才好些,也去了凌风居。”
“他原来的书童,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发卖了,总之未见人,身边反而跟了个中年男子伺候他。”
“谁知我们开场没多久,凌风居就来了一波身形高大的猛汉子,说是镖局的,被贼人偷了货,还说施仲良的随从形迹可疑,长得也可疑,要脱人衣裳查验。”
“这大庭广众之下,施仲良自是不肯,那日那他在东风楼才丢了脸,定不能丢第二次,便去阻止。
结果,直接被人推倒在地,好不狼狈,听说回去又请大夫了,可怜啊。”
“哈哈哈,谁让他那日要讹我们江兄的,活该啊。”
“不过说来也巧,东临城是怎么了?不是酒楼被偷了银子,就是花娘被恩客窃走首饰,这才几天啊,毛贼没抓到,镖局被劫了镖?”
“就是就是,这还是东临城,咱们江东道的省城嘛?怎么感觉比我家小县城还不如?”
“真是危险,我看等放了榜,咱们也莫要多待,早些回去吧。”
“是极,是极。”
众人说一句,陆启霖就往上伸一个手指,连着竖了三根。
一,偷银子的贼。
二,偷香窃玉不给钱还偷花娘首饰的贼。
三,偷了镖局货物的贼。
九叔身上背的锅是越来越重了。
不过这三个理由......
成十三不是富商吗?
他手底下的人脑子有点不够用,找的三个理由全是“贼”,就不能有个新鲜点的?
比如杀人越货身受重伤,逃窜至东临城为祸百姓,需全城人配合着找出此人?
比如江洋大盗隐姓埋名在东临城多年,而今被同伴出卖......
他正想着呢,一个护卫悄悄走到了陆启文身边,朝他耳边说了几句。
待午宴开始,众人把酒言欢之际,陆启文坐到陆启霖边上,低声道,“有一队人马今日一早进了东风楼,晌午时分四散出来,在城中隐秘搜寻着。”
目的是谁,兄弟二人心知肚明。
陆启霖挑挑眉,“成......胆子有些大了。”
康亲王的封地远在南边的宁阳府,盛墨琰身为世子,无诏不能离开,也不可随意前往其他地方。
他自己偷偷跑出来,在诗会上露脸不说,居然还带着一大群的护卫进城搜查,委实嚣张。
“大哥觉得,他到底想要作甚?”
陆启文摇摇头,“你我只需将消息透给殿下,剩下的,他自会去查。”
说着,拍了拍陆启霖的手背,“再等几日就能放榜,既然城中不太平,我们不单独出去便好。”
陆启霖点头,正欲说话,就听见前头传来一声惊呼。
“江兄!站稳啊!”
“噗通!”
......
“阿嚏!”
“阿嚏!”
“陆兄,真不好意思,我这诚心想办次宴席,这都安排到了船上了,谁曾想那船头的清油居然没擦干净......”
陆启文将人送下马车,又帮着江彦君的书童将他送进了医馆中。
“无碍,江兄,你让大夫给你开几贴药,治治这风寒要紧,宴席什么的,等以后回了嘉安府,有的是机会吃。”
江彦君苦笑着点头,“嗯,这东临城有些克我,待回了嘉安府咱们再聚。”
“好,若是运气不错,回去之后,我们还要互相吃对方的宴席,不急于一时。”
一句话,立刻让江彦君喜笑颜开,“那江某就等着这一日了。”
他乖乖进了医馆。
陆启文上车。
车夫正准备扬鞭,却被后头上来的差役一把推开,“查案,让一让。”
说话之间,已是不客气的掀起了车帘,对着陆家兄弟和叶乔上下打量。
很快,视线就锁在了叶乔身上。
差役用刀柄指着叶乔,“你,将右边袖子撸起,我们要查验。”
叶乔瞥了两人一眼。
别过头,不搭理。
为首的差役面容一下就狰狞起来,一只脚跨上马车,伸手就要去扯叶乔。
叶乔拧眉,一个飞踢,将人踹出去三丈远。
“大胆!竟然阻挠官差办案!”
一群差役抽出长刀围了上来。
陆启文掀帘下了车,面色冷峻。
“我兄弟二人乃嘉安府学子,你若是要搜,烦请先拿出缉票来。”
身后的护卫上前,掏出腰牌,“车中人皆为太子殿下座上宾,再敢为难,那就一起去巡抚跟前说道说道。”
众差役退了一步。
一人扶起倒地的差役,问道,“头儿,怎么说。”
被踹飞那人嘴角都是血,说话也有些含糊,“罢了,看身量不是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上面人交代了,说是个健硕的,眼前这个看着是个练家子,但身形削瘦,应当不是。
真的搬到巡抚面前说,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都是误会,我们看错了,看错了。”
众差役匆匆退开。
陆启霖拧眉望着他们的背影。
难怪那些个学子在文会上总提这些个差役,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两个一看就是赶考的读书人,差役们搜查起来也半点不客气,想来平时行事也是如此。
陆启文上了马车,让车夫前行归家。
陆启霖看了看街道两侧游走的差役,以及不远处巷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勾了勾嘴角。
“大哥,一会回去,能不能帮我刻几幅图?”
有些人太嚣张了,该治治。
“好,小六要什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