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震惊的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惊呼出声。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脏狂跳起来。
他吓得赶紧屏住呼吸,生怕惊动那对男女。
他的手指死死抵住墙头的砖缝,指甲几乎要嵌入其中。月光下,二夫人的发髻早已散乱,珠钗斜挂在耳边,随着动作摇晃出细碎的光。
陌生男人的手正掐着她的腰,布料摩擦声混着草料窸窸窣窣,像毒蛇吐信般钻进他的耳里。
马棚角落的老马,突然打了个响鼻,来喜浑身一抖,险些滑下墙头。就在这时,二夫人突然扬起脸,来喜吓得整个人趴伏在墙头上,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他慢慢缩回墙后,却听见草堆里传来模糊的对话:“二郎,万一贺靖死了,你说我会不会一直在韫安侯府守着活寡?”
“死就死了,正好本王可以天天来找你。你也不用防着枕边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可是,他若死了!我的名声不就臭了?等你大哥坐稳了江山,你会娶一个克夫的女人为妃?”
“那就别让他死了。最好半死不活的用药吊着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远处传来梆子声,来喜如梦初醒。他必须把听到的和看到的立即告诉世子夫人!
可他的腿软得像两根煮烂的面条,他只能死死扒住墙头,生怕自己一个不稳摔下去。
草堆里的对话仍在继续,字字如刀,剐得他耳膜生疼。
他在上面这一趴,就足足趴了一个多时辰。
等两人办完事离开了一刻钟后,来喜才缓缓从墙头爬下来。
这时已是深更半夜,若这个时候他跑去找世子夫人,定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万一被二夫人或其他人发现,他估计活不到天亮。
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明日一早再去找世子夫人。
他刚走出马棚,突然感觉眼前一晃,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上飞过。
来喜吓得软倒在地,心脏几乎跳出心房。
他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就连最坏的被灭口都浮现过。
他不知道自己倒在地上躺了多久。等一切归于平静,整个侯府安静的只听得到府外更夫的梆子声,他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回到侯府为下人们准备的下人房里。
和来喜住在一个房间里的一共有四个人。
另外三人。一个是专为侯爷赶马车的老车夫老王,年岁已经很大了,是贺勉的专属车夫。自从贺勉瘫痪后,他便一直歇着,再没赶过马车。如今被安排每日在马房照顾侯府的所有马儿。他早早便睡下。
还有两个,一个是从庄子上调回来,跟着来喜学赶马车的张麻。最后一个是侯府家生子二狗子。这小子是个偷奸耍滑的,经常睡得晚,起的更晚。
来喜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被没睡觉的二狗子发现。
有时候,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推开门的瞬间,来喜就对上二狗子那双好奇的眼晴。
“来喜哥,你上趟茅厕这么久?不会掉茅坑里了吧?”
来喜心头一紧,不高兴地扫他一眼:“你小子都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做贼了。”
二狗子连忙摆手:“我可没有,你可别乱说话。我就是睡不着。”
来喜打了个哈欠,进了屋把房门关死,正准备脱了衣服上床。二狗子突然从被子里拱起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来喜哥,和兄弟我说说,你在府里是不是有个相好的小娘子?”
来喜脸一红,低声呵斥:“胡说什么?都这么晚了,你再不睡,明儿又要起不来。小心胡嬷嬷扣你月钱。”
二狗子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声,用被子把头一蒙,就没了动静。
来喜走过去吹灭了蜡烛,这才摸黑找到自己的床躺下。
可他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马棚里那两具交缠在一起的画面。无论怎么强迫自己,他都睡不着。
他就这么睁着一双眼睛到天亮。
老王头第一个起来。
听到动静,来喜跟着坐起来。
他平时起来的就很早,老王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等来喜洗漱好出了屋。平时最晚起床的二狗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凑近老王,轻声道:“王伯,你说来喜那小子是不是和府里哪个丫头好上了?”
老王头一听,脸也不洗了,浑浊的双眼立即放光。
他把二狗子拉到一边,两人嘀嘀咕咕地聊了一会儿,老王头就背着手去了马棚。
一路上,凡是遇到和他打招呼的人,他便迫不及待地把来喜在府里有相好的事,说一遍。不到半天的功夫,府里就传得人尽皆知。
有人看不过去,提醒老王头:“府里上次乱传谣言的人,都受到了重罚。来喜可是世子夫人的马车夫。你们这么没有根据地传来喜的事,要是事情是真的倒没什么。万一是假的,到时候惊动了世子夫人,可不是一顿惩罚就能了事。”
老王头不以为意:“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世子夫人不也是人?”
来喜还不知道,就因为昨夜回去晚了,被二狗子撞见,就被他编排出了这么一段风流韵事。
此时的来喜,已经被玉屏带进顾清漪的院子。
顾清漪刚起来,还在梳洗,他只能站在门外等着。
玉屏站在来喜旁边睨着他:“你这小子,偏这么早来找世子夫人。就不能让世子夫人多休息一会儿吗?”
来喜憨厚地挠挠头,朝玉屏龇牙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玉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等屋子里玉珠喊了一声进,玉屏才带着他进了屋。
“你们都先下去吧!”
看到来喜的乌眼圈,顾清漪精神突然一震,朝所有丫鬟摆摆手,正襟危坐,看向来喜。
等所有丫鬟都退下后,来喜才把昨晚上看到的事,向顾清漪一一禀报。
顾清漪原本就猜到来喜禀报的事和朱轻妩有关。
朱轻妩能趁贺靖昏迷不醒,还找到他苟合,真的让她难以置信。
可后面,来喜说看到二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在马棚做苟且之事,顾清漪直接石化。
上辈子朴愉芮确实很荒唐。可她偷吃每次都在外面,从来不敢带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