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又称幽云十六州。
以太行山脉为界,以北为‘山前七州’:
幽、顺、莫、檀、蓟、涿、瀛。
以西为‘山后九州’:
新、妫、儒、武、蔚、应、寰、朔、云。
大周太祖建国,改元太初。
太初三年,太祖不顾群臣劝阻,亲率五十万精锐之师与一百五十万民夫北伐。
史称——太初北伐。
初始时,太祖连战连捷,收复朔、寰、云、应等州。
然在幽州大战中,主力深入腹地,中敌军埋伏。
最终,开国精锐之师损失殆尽。
就连大周太祖,也身陷囹圄。
申九千冒九死一生之险,救太祖于危难之际。
此役过后。
开国之兵损失殆尽,太祖皇帝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愈下。
申九千奉命修建长城。
就此,大周对北元战略,由攻转守。
太祖晚年时,凭自身记忆,每日都要亲自绘画燕云十六州某些州域舆图。
......
此时,雁门关。
雁北军统帅,代州刺史,河东道节度使薛尧已赶来此地。
雁门守将向他汇报此地战役。
薛尧身边,站着一位年迈体弱的谋士,缓缓道:
“我等不知雁门战役,应是北元萨满,用了某种可以遮蔽战机的秘术。”
“雁门派出的守将,无法逃脱那种秘术,自然也就难将情报禀明大帅。”
闻言,薛尧点了点头。
他的样貌,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
古铜色皮肤,胡茬杂乱无章。
身着红色披风,目光如星火,正在看着身前几位雁门守将,问道:
“那名唤遂古者,当真只有二十来岁?”
几名守将齐齐点头。
见状,薛尧若有所思。
他与身旁那位胡子花白的谋士,缓步走向雁门关城外。
最终来到张道之一剑挥砍的界线前。
薛尧看着眼前这道剑痕,缓缓蹲下身子,合上双目,伸出一手。
即使已过去数日。
但这道剑痕内,仍旧蕴藏着磅礴剑意与肃杀之气。
良久,薛尧才睁开双目,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老者轻声问道:“大帅可感觉到了什么?”
薛尧直言道:“这缕剑气内蕴含的力量,乃是天道之力。”
天道之力?
闻此言,老者亦若有所思道:
“道门中人...擅长用剑,年纪轻轻,思来想去,只有剑斩...”
他没有再说下去。
二人已然得知答案。
薛尧沉声道:“他来此地,我等却一无所知。”
“雁门逢遭此劫,我等也不知...”
“这样不行。”
老者微微颔首,“请大帅放心,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薛尧道:“你率先返回代州,本帅在雁门过年。”
老者好奇询问,“大帅可是要等那位?”
薛尧点头,“如此人物,若能结识,对我等,有利无害。”
老者皱眉道:“只是,世人都清楚,大帅是由申九千一手提拔上来,是他的门生故吏。”
“而那位却斩了国师...若是大帅与其交好,只怕会使天下英雄小觑。”
薛尧焉能不知此理?
他摇了摇头,“如此,不全都是坏事。”
如今。
天下人都知道,在雁门关,有一位至强者,一剑灭甲千余众。
但却不知,那位至强,在大战结束后,趁夜色出长城,西进河阴,北上应州。
此州府,地势险要,北依龙首山,南控雁门关,有着‘两山夹一川’的险要格局。
古往今来,便为兵家必争之地。
中原王朝失去应州至今,已过五百载。
城中已无汉人。
若不是张道之改头换面,乔装打扮,只怕,也绝难入此城中。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伺机打探一下如今北元境内的异士组织与狼居胥山的情况。
入城之后,所见种种,都让他大为惊诧。
应州在草原势力手中长达五百载,这里的百姓,早就不知何为汉语。
甚至就连孩童都能朗朗上口几句的唐诗宋词,在这里,都不得见。
张道之去了一间酒楼,见这里也有些许汉人,不过都为商贾。
虽说周与元之间经常战乱,但并不影响两国通商,这也是双方朝廷都默许的一件事。
在战时,两国刀兵,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会挥向彼此的商贾。
这事关利益、民生等。
大周需要草原的战马,而草原也需要大周的铁器。
除非是在国战爆发的情况下,双方统帅才会命令麾下将士,去肆无忌惮的掠夺对方商贾财富。
雁门之战,使得燕云各州戒严,不准进出。
所以,酒楼里的这些汉人商贾,也只能留在应州过年。
张道之点了壶酒与几碟小菜,正吃得津津有味时。
忽见一位说书先生登上高台,此人身着元服,谈吐也皆为草原声音。
张道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一些常年行走在元人境内的商贾,却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他们正议论着,
“这厮在说,咱们先皇在世时,与元庭之间爆发的檀渊之战,说是咱们侵略了他们,他们的脱脱大将军,历经千难万险,才将咱们这帮人给赶出元人境内,护住的燕云十六州的太平。”
“他娘的,往上数五百年,这些人都根,不都是一个‘汉’字?如今,他们倒是把根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出了个割让燕云十六州的家伙,你从天下政要这块来说,是中原朝廷先对不住的燕云十六州。”
“哼,一群数典忘祖的家伙!”
“你少说些吧,这儿毕竟是他们的地盘!”
“别说人家数典忘祖,这种事,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再说,五百年过去了,他们早就不是汉人,是元人了,他们为自个儿家国说话,有何错之理?”
“说得对,他们从小学的是元人的文字,了解的,也是元人的历史,你现在一棒子下去,告诉他们,他们是元人,不就是要让他们推倒平生所学?搁你,你受得了?”
“...”
张道之听到这些声音,内心唏嘘不已。
中原、草原,一脉相连。
彼此间,早已在数千年来的民族融合、文化融合中形成了集体。
但是,如今干扰这个集体产生分裂的因素,不过是因为政治而已。
与老百姓无关。
无论是草原攻打雁门,还是中原攻打燕云十六州。
受灾的,始终都是老百姓。
五百年的岁月,足以改变太多人或事了。
张道之吃饱喝足之后,便寻了几名常年行走在元人境内的汉人,询问有关狼居胥山的情况。
草原很大,大到数千年来,有不少名臣武将带兵来此,深入草原腹地,最终迷了路。
张道之很强,可这与迷不迷路无关。
他想去狼居胥山,要么找一个当地人为向导,要么买来一张狼居胥山的地理舆图。
只是,无论中原还是北元,舆图这东西,都不会轻易售卖。
而来到北元的汉人商贾,其足迹,也顶多涉及到燕云十六州、上京城等地。
至于草原腹地,那是一无所知。
无奈之下,张道之只能寄希望于后者。
他刚出了客栈。
就见一名浑身脏兮兮的乞儿怀里抱着几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在街道里横冲直撞。
身后几名元人不停地大叫着:
“贼!站住!”
“死乞丐!”
“...”
张道之下意识看向那乞儿。
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因为他在第一眼看去时就知道,那乞儿竟是女扮男装。
看来,无论是中原还是草原,在这个世道,都少不了靠沿街乞讨为生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