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欢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她的丝质睡衣。
窗外暴雨如注,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她惨白的脸庞。
梦中那双将她拖入深渊的手仿佛还缠绕在她的脚踝上,而裴承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裴承……”徐欢心有余悸地轻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刺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娇娇’二字。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徐欢拿起手机缓缓划开接听键。
“喂……娇娇。”她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噩梦余悸的沙哑。
电话那头,顾娇娇沉默了足足五秒。
当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哽咽:“欢欢,表哥他……他被指控强j她人,被警方带走了。”
“什么?”徐欢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丝绸被单滑落腰间,“不可能!裴承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荡的卧室里回荡。
顾娇娇的啜泣声透过话筒传来:“我也不相信……但对方提供了表哥对她用强的监控视频,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警方在那女孩体内……检测到了表哥的dNA。”
徐欢的手机“啪”地掉在羊毛地毯上。
她机械地弯腰捡起,发现自己的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惨白的脸色。
“欢欢?你还在听吗?”顾娇娇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在……”徐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不信裴承会强迫女人,“这其中有蹊跷,裴承他一定是被陷害的!”
“我哥已经过去了,他让我转告你这个消息,同时,让你别太担心,他一定会想办法,还表哥一个清白。”
徐欢,“好,我知道了。”
“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不和你说啦。”
顾娇娇匆忙挂断电话。
徐欢放下手机。
房间里一片静寂,只剩下雨水敲窗的声音。
侧目看向窗外,徐欢眼神恍惚,出了神。
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徐欢蓦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
慕氏集团总部大厦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雨中显得冰冷而锋利。
徐欢冲进大堂,水珠从她身上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水洼。
“我要见慕修远。”她对前台小姐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礼貌而疏离地问。
“没有,但我必须现在见他!”
“很抱歉,没有预约的话,我无法为您通报。”
徐欢急得在原地转圈,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
她看向电梯方向,思考着硬闯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专用电梯的门打开了。
慕修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位西装革履的高管。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挺拔,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徐欢的血液瞬间沸腾。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带点跟的鞋子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慕修远!”她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引得所有人都转头看来。
慕修远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看到徐欢,他面上没有一丝意外,似乎早就笃定她会来一般。
“裴承入狱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徐欢质问道,声音因愤怒而尖锐,“你陷害他是不是?”
大堂里一片寂静,连前台的电话铃声都停了下来。
慕修远的目光在徐欢湿透的衣服和愤怒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对身旁的高管们做了个手势。
那些人立刻识趣地退开。
“徐欢,”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我想我们最好上楼谈。”
“就在这里说清楚!”徐欢不依不饶,“你敢做不敢当吗?”
慕修远微微眯起眼睛,向前迈了一步。
他比徐欢高出大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形的压迫感让徐欢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如果你真的关心裴承,”他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就跟我上楼。否则,就继续在这里表演你的愤怒,但别指望我会在公众场合讨论这件事。”
徐欢咬紧下唇,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慕修远转身走向电梯,徐欢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大堂里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徐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可能带来的危险。
“你看起来很狼狈。”慕修远突然开口,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服。
“不用你假好心!”徐欢抱紧双臂,既是出于寒冷也是出于防备。
慕修远轻笑一声,不再说话。电梯直达顶层,门开后,他领着徐欢穿过宽敞的办公区,秘书们纷纷低头装作忙碌,但徐欢能感觉到那些偷偷投来的好奇目光。
慕修远的办公室占据了整个楼层的一角,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雨景。
他关上门,示意徐欢坐下。
徐欢没坐,“现在可以说了?”
慕修远不慌不忙地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条干净毛巾,递给徐欢。
“擦干头发,你这样会感冒。”
“回答我的问题!”徐欢打掉他递来的毛巾。
毛巾落在地上,慕修远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
他绕过办公桌,一步步逼近徐欢,直到她被迫后退抵在落地窗上。
“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徐欢突然从他腋下钻过,灵活地闪到办公室中央。
她转身时,眼中已结满寒霜:“三天前,你亲口对我说裴承会入狱——现在他真的被抓了。如果不是你设计的,你怎么能如此确信?”
落地窗外,乌云压城,一道闪电照亮她苍白的脸。
“他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慕修远忽然笑了,那笑容让徐欢毛骨悚然:“无冤无仇?谁说我跟他无冤无仇了?”
慕修远突然向前逼近一步,修长的手指缠绕上徐欢的一缕发丝。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如果不是徐妍那个贱人用系统搅局……”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却透着刺骨的寒意,“现在你应该穿着我选的婚纱,怀里抱着我们的孩子。”
他的指腹顺着发丝滑到她脸颊,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被徐欢狠狠拍开。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回荡。
“裴承才是我爱的人。”徐欢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落地窗,“就算重来一百次,我的选择也只会是他。”
慕修远缓缓直起身,慢条斯理地甩了甩被拍红的手背。
他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让徐欢浑身发冷:“真是感人至深的爱情宣言。”
他猛地收起笑容,眼神阴鸷得可怕,“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爱能不能穿透监狱的高墙,保住裴承的命。”
*
从慕氏大厦出来,徐欢站在倾盆大雨中,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手机。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
“顾言……”她的声音比这冬雨还要冰冷,“你见到他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顾言沉重的叹息:“警方说案件还在关键侦查阶段,暂时不允许亲友探视。只让律师进去谈了十分钟。”
徐欢闭上眼睛,雨水混合着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顾言,我要听实话……这场官司,裴承有多少胜算?”
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顾言似乎在查看资料。
漫长的沉默后,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欢欢……技术部门已经鉴定过了,监控视频是原始文件,没有合成痕迹。从阿承进入房间到那个女孩逃出来,全程都……”
“那……那个呢?”徐欢猛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dNA检测会不会出错?”
“精y样本经过三次复核……”顾言的声音充满疲惫,“确实是阿承的。铁证如山。阴阿承的人计划的太周全了,连阿承的精y都弄到,阿承现在百口莫辩,怕是百分之八十要被判刑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徐欢惨白的脸。
她机械地将手机贴在耳边,却感觉顾言的声音越来越远。
“欢欢?你还在听吗?”
“嗯。”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回应,“我知道了。”
没等顾言再说什么,徐欢已经挂断了电话。
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慕修远那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相信裴承不可能会强迫别人,但她想不通,慕修远是怎么弄到裴承的精y,陷害于他的。
慕修远说三天后裴承入狱,裴承就真的被抓了,且还是这种不可逆转的情况。
若慕修远后面那句裴承将在一个月后死于同仓狱友的虐杀若是也成真……
不。
她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握拳深呼吸了几下,徐欢终究是转身,走向慕氏集团。
*
得知徐欢回来,慕修远倚在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你比我想象中妥协得要快。”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徐欢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发梢的水珠不断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是不是只要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就能还他清白?”
慕修远慢条斯理地转动手中的钢笔,金属笔身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微微挑眉:“当然。”
“好。”徐欢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答应你。”
钢笔“啪”地一声落在桌面上。
慕修远站起身,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一条白色毛巾,缓步走向她。
他动作轻柔地将毛巾披在她肩上,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冰凉的脖颈。
徐欢浑身僵硬,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我要今晚就看到他无罪释放的新闻。”
慕修远的手突然顿住。
他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今晚不行。”
“你——”徐欢猛地后退一步,毛巾滑落在地,“我已经答应你了!”
“先领证。”慕修远弯腰拾起毛巾,眼神幽深如潭,“领完证,我立刻让人改口供,说是两情相悦。”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徐欢下意识偏头躲避,却被他强硬地扳回来,被迫直视他深邃的眼眸。
“别这样看着我,欢欢。”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瓣,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只有成为法律认可的夫妻,我才能放心你不会反悔。”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毒蛇般钻进她的耳膜:“当然,我不怕你反悔。毕竟……”
他轻笑一声,“我能送他进去一次,就能送他进去无数次。”
徐欢的瞳孔剧烈收缩,胸口剧烈起伏着。
慕修远满意地看着她眼中的挣扎,最后化作一片死寂的妥协。
徐欢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她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好。”
*
清晨的民政局门口还笼罩着一层薄雾,徐欢已经站在台阶上等候。
她裹紧单薄的外套,指尖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
八点整,慕修远的黑色迈巴赫才缓缓驶来。
“看来我的慕太太已经等不及了。”慕修远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伸手想揽她的腰,却被徐欢侧身避开。
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明显的青黑,语气带着危险的温柔:“昨晚没睡好?”
徐欢径直走向大厅,声音干涩:“进去吧。”
办理手续出奇地顺利。
工作人员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恭敬地递上表格。
签字时,徐欢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墨迹在纸上晕开,像一滴化开的血。
“笑一笑,慕太太。”拍照时摄影师提醒道。
徐欢勉强扯动嘴角,镜头定格下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钢印落下那一刻,徐欢觉得心脏被生生剜去一块。
她机械地接过那本结婚证,鲜红的封皮烫得她指尖发颤。
照片上,慕修远志得意满的笑容和她木然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讽刺得像一场荒诞剧。
“从今天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慕太太了。”
慕修远在她耳边低语,手指暧昧地摩挲她的后颈。
他满意地看着她瞬间绷直的脊背,像欣赏一只被折断翅膀却仍在挣扎的蝴蝶。
徐欢死死盯着结婚证,眼前浮现出裴承雅致俊美的脸庞。
“如果我能回去,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