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欢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面对顾言,她总有种要被看穿的感觉。
“我没有逼她!”顾娇娇急得跺脚,“我只是想……”
“去陪爷爷。”顾言的语气不容反驳。
顾娇娇看看哥哥,又看看徐欢,最终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哥,你一定要问清楚欢欢事情的真相,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临走前,她突然转身抓住徐欢的手,“欢欢,顾家永远是你的后盾。这句话,你给我记好了。”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徐欢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不敢抬头,怕一对上顾言的眼睛就会崩溃。
“你瘦了。”良久,顾言突然说道。
徐欢猛地抬头。
顾言的目光落在她明显凹陷的脸颊上,“多吃饭,都快瘦脱相了。”
这句简单的关心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徐欢强撑的伪装。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急忙低下头掩饰。
“谢谢关心。”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很好。”
顾言没有接话。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仿佛横亘着整个银河。
几秒的沉默后,顾言启唇:“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顾言的声音像一片雪花落在灼热的炭火上,瞬间化作温柔的叹息。
他抬手似乎想触碰徐欢苍白的脸颊,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不管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请把自己照顾好。”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远处。
裴承倚在廊柱边,修长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指间忽明忽暗的烟头泄露着他的存在。
他沉默得像一柄入鞘的刀,唯有睫羽下细长的凤眼在徐欢发抖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
手中的手机震了震,徐欢低眸看了一眼,是慕修远打来的。
没有接听电话,徐欢匆匆看了顾言一眼,“我该回去了。”
徐欢的声音细若蚊呐。
她死死攥着裙摆,丝绸面料在掌心皱成绝望的弧度。
仓促的欠身礼像一道裂开的伤口,转身时高跟鞋在青石板上踉跄了一下,逃也似的背影很快被宴会厅的灯光吞没。
两双眼睛追着那抹消失的倩影,暗潮在静默中汹涌。
“咔嗒”一声,顾言掀开银质烟盒。
他抖出两支烟,滤嘴相碰的轻响像是某种无言的暗号。
裴承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接过烟时腕表折射出冷光。
两个男人肩并肩立在紫藤花架下,香烟点燃的瞬间,火星映亮顾言绷紧的下颌线。
顾言深吸一口,烟头骤然亮起猩红的光,“你我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的人儿,不过和他在一起半月,就瘦成这样。”
白色烟雾从他唇间溢出,模糊了眼中翻腾的暴戾,“阿承,我手痒了。”
裴承摘下鼻梁上用来假装斯文的眼镜,用西装下摆慢慢擦拭镜片。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依然优雅从容,唯有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泄露了情绪:“巧了,我也是。”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
顾言指间的香烟被捏得微微变形,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你我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他忽然轻笑一声,无框镜片后的眸光却冷得像淬了冰,“择日不如撞日,你看——”
裴承重新戴上眼镜,金属镜框在鼻梁上投下两道阴影。
他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看着它缓缓消散在夜色里:“天气不错,是个——”
转头时,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寒意,“揍人的好日子。”
*
宴会厅里。
看着姗姗来迟的徐欢,慕修远不悦地眯了眯眼眸,眼底透着锐利的锋芒,“怎么去那么久?”
“肚子有些不舒服。”徐欢声音寡淡的解释。
“真是肚子不舒服,还是去见了不该见的人?”
慕修远突然擒住她的手腕,“咔”地一声,珍珠手链应声而断。
莹白的珠子滚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像一串被扯碎的眼泪。
徐欢面无表情地看着面色好似被妻子绿了一般难看的慕修远,冷嘲热讽道:“这么担心我给你戴绿帽,又何必特意带我过来。”
徐欢下意识的顶嘴让慕修远心中很是不爽。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得如同毒蛇吐信,“看来你是不想裴承好了。”
徐欢强忍着腕间的疼痛,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艳丽却虚假的笑容。
“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看他的?”她微微勾唇,眼神满是轻蔑:“我真看了,你又在那破防。”
“心理素质差,就别整天想着针对别人。”她讥讽他心思深沉,想要中伤他人,最终只给他自己添了堵。
慕修远瞳孔微微瑟缩,没想到以前只会任人欺负的徐欢也有这么毒舌咄咄逼人的一面。
指尖力道骤然加重,在徐欢腕骨上掐出月牙形的白痕,又缓缓晕开成淤血的紫。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忽然用领带擦拭她额角的冷汗,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珍宝,“我的慕太太这么伶牙俐齿。”
领带渐渐收紧,“但记住,我是你丈夫,不是你仇人。”
徐欢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就是。”
慕修远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主持人站在台上,笑容满面地宣布:“接下来,有请顾老先生为大家献上一曲钢琴独奏。”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掌声响起。
徐欢趁机挣脱慕修远的桎梏,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宴会结束后。
徐欢以要做次日售卖的甜品为由,半途下车去了甜品店。
目送徐欢进店,慕修远的迈巴赫在空荡的街道上疾驰了起来。
车子刚驶过一个十字路口,突然一辆黑色越野车从侧面狠狠撞来。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迈巴赫直接打横滑出十几米。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慕修远眼前一片雪白。
他刚摸到车门把手,就听见“哗啦”一声,车窗被人用铁棍砸碎。
“你们——”
一块黑布猛地罩住他的头。
*
废弃的后巷。
裴承和顾言并肩而立。
几名黑衣人合伙将黑布套头的慕修远推到兄弟俩面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撸起衣袖。
被推得踉跄险些摔倒的慕修远好不容易稳住身躯,随便面向一边,启唇,刚要放话。
谁知道腹部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是顾言。
他给了慕修远腹部一拳。
裴承走过来,一脚踹在慕修远膝窝。
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巷子里格外清晰。
慕修远疼得险些昏死过去。
兄弟俩一言不发,专注揍人。
慕修远被兄弟俩接力赛打得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