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刘海中都没从这份打击中走出来，从办公楼离开回到车间后，往工位上一坐，迷瞪着眼无神望向远方。
丧里丧气的他整个人都似乎散发着一股哲学气息，脑子里满是疑问。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为什么当不了官’
就，挺迷茫。
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徒弟们不敢打扰，他们车间主任稍一琢磨心里也大概有数。
想到平日里刘海中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惋惜的摇摇头，今天的生产任务还是让其他人分一分，让他自个儿静一静吧。
轧钢厂是劳动密集型工厂，级别不算高，但也有两三千号人。
人多是非就多，刘海中在厂里干了一辈子，朋友多对头也多，一大早厂里就把报纸贴在公告栏，出了风头不假，眼红泛酸的人也不在少数。
本来刘海中风头正盛，他们也就只能私下说说酸话，现在瞧他这模样，这些人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车间里的工人们悄咪咪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议声不断，还没到午饭的点，刘海中出师未捷，当不了干部的传言就已经传遍工厂。
在工人们朴素的认知里，都上xx日报了，这么大荣誉却没能被提拔，肯定是刘海中自身有问题。
这些人不知道内情，加上某些人的推波助澜，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谣言传的到处都是。
有说他文化水平不高的，58年那会就曾错失良机；
有说他其实没什么功劳，就是蹭发明人巫马的光，才上了报纸；
有说他太显摆，官儿还没当上就摆起官架子，恶了领导；
有说他得罪人，有人写信举报他，厂领导调查清楚后才没有提拔他的；
还有离谱的说他作风有问题，私生活不检点，惹得女工家属闹到厂里，这才让领导对他印象极差，失去了这次提拔的机会。
嗯，那群人嘴里的女工，指的就是这段时间一直被刘海中指点的马彩娟。
谁让马彩娟也招人眼红呢，一个刚进厂没多久的中年妇女，被厂里六级大工亲自教导，可不让那些同样顶岗入职的，只能在车间主任偶尔组织集体培训时学习技术的中年妇女们妒忌呢。
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吃饭的点，刘海中跟着人群，行尸走肉般捧着饭盒去食堂吃饭，排队时，工友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他也仿若未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可自拔。
食堂后厨，刚吃完饭的何雨柱坐在躺椅上，掀开搪瓷缸盖，呼呼吹了几下，一口热茶下肚，惬意的哈了口气。
别看他现在不是班长，也没领导找他做小灶，但他在后厨的地位一直坚挺的很，哪怕之前还被厂里公开批斗过。
不为别的，还是他老子何大清的父荫。
解放前，辽沈之后国内局势基本大定，当时敌占区的京城不少人开始寻求出路，何大清就是个厨子，想跑国外也没那本事，出于自保，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在娄半城的邀请下去轧钢厂当了主厨。
一是觉得娄家势大，哪怕改天换地也未必对其有多大影响，起码护住他一个厨子没什么问题。
再不济，就算娄家垮了，他何大清就是给无产阶级工人兄弟做饭的厨子，能有多大罪？
说的主厨，但其实不管职工们的大锅饭，只负责小灶，不过老何同志为人友善，在淮海后，有事没事就教几个食堂大厨一些不那么核心的厨艺，时不时的还亲自出手炒几个大锅菜，落了个好口碑的同时，也赢得了那些大厨的尊重。
等何大清跟白寡妇私奔，何雨柱顶岗入职后，这份恩情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那些大厨大本事没有，连食堂主任压着不让何雨柱升工级都解决不了，但让他过得舒坦点还是没问题的。
要不你以为就何雨柱那性格，还不是班长的时候为什么能带那么多剩菜？
何雨柱嘴上说不承何大清的情，实际该享受的半点不落，其他灶台师傅吃完饭，看窗口忙还知道上去帮忙，他却比班长还闲，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躺椅上悠哉哉品茶。
不过也不绝对，某些时候何雨柱还是会去窗口打菜。
以前是给易中海跟贾东旭师徒俩打菜，后边又变成给秦淮茹打菜，在被若干次无视后，舔狗也心累，现在除了颠勺恶心许大茂，一般不亲自出手。
不过今天除外。
“傻柱，傻柱，你们院的刘海中来了，在我这排队呢。”正在窗口忙乎的刘岚，看到队伍最后边的人，赶紧招呼何雨柱。
“来了？”何雨柱精神一振，一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刘岚窗口，夺过她手里的饭勺，“我来，我来，刘岚，你赶紧歇歇去吃饭吧。”
刘岚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刘海中，心里有些不落忍，“傻柱，你悠着点，别太过分啊。”
“放心，我心里有数。”给一个工人打完菜，何雨柱咧嘴揶揄一笑，“我这不是看他快当官了，帮他庆祝庆祝么。”
刘岚摘下护袖，翻个白眼，“损吧你就。”
刘海中没能被提拔的消息早就传的满天飞，就没几个不知道的，何雨柱这哪是庆祝，这特么就是奔着戳人肺腔子去的。
何雨柱一直以来都挺瞧不起刘海中，以前聋老太太跟易中海还活着的时候，有人兜底，他是半分面子都不给，正眼都不带瞧的。
可现在时运不济，他俩大靠山没了，吃过亏受过罪之后，也学会了什么叫形势比人强，表面对刘海中恭敬顺从，其实啊，打心眼里看不上他。
还特么一大爷呢，成天就知道在院子里摆官架子耀武扬威，半点本事没有，纯纯就是一大草包。
他心里的一大爷永远为人正直，助人为乐的老‘好人’易中海。
是的，哪怕易中海主谋策划了针对巫马工位的计划，在他心里形象却依旧不改，甚至因为死了的缘故，还多了几分滤镜。
抛开事实不谈，起码人出发点是好的，本意也是想让不堪重负的贾家好过些。
只不过，手段稍微激烈了点嘛。
现在好容易刘海中点背落了魄，桀骜不驯的何雨柱可不得找机会调侃调侃？
非要问他为什么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的话，就一个字，爽～
不过他也没失了智，刘海中在怎么还是院里的一大爷，把人得罪死他以后日子也不好过，他今天啊，还真就是帮着庆祝来的。
至于什么流言，没听过，半点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