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瞳孔放大到了极致，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僵立当场，魂飞魄散。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正要扑上来的打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吓得魂不附体，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乱动。
钱泽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那声枪响还在耳边嗡嗡作响，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硝烟的味道，鬓角被子弹擦过的皮肤生疼。
他两条腿像是灌了铅，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几乎要站立不住。
陈诚竟然有枪，而且真的敢开枪！
这个认知，让他所有的嚣张和底气瞬间土崩瓦解。
陈诚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他，声音冰寒刺骨：“钱泽明，现在，给你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向她们道歉。”
那眼神，比枪口更冷，更具穿透力。
角落里的钱怀庆，脸色煞白，一颗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陈诚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当众开枪。
这要是擦枪走火，打死了人，他这个镇长也脱不了干系。眼见侄子还在那儿发愣，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钱泽明冰凉的手臂，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催促。
“泽明！泽明！快，快道歉！好汉不吃眼前亏，命要紧啊！”
那声音带着颤抖，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钱泽明被堂叔这么一晃，总算从魂飞魄散的状态中拉回一丝神智。
他看着陈诚那黑洞洞的枪口，再看看陈诚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心中纵有万般不甘和怨毒，此刻也只能死死压下。
妈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今天只能认栽了！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向徐月、徐雪和陈娟，声音干涩地开口：“三……三位，刚……刚才是我不对，多有冒犯，我……我给你们赔不是了。”
那腰，弯得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弯下去。
陈诚冷哼一声，枪口微微下压，却依旧没有放下。
“赔不是？就这么简单？”他眼神一厉，“我问你，百货商店首饰柜台那个叫钱启林的，是你钱家的人吧？”
钱泽明一愣，不明白陈诚怎么突然提起这茬，莫非钱启林和陈诚认识？
钱怀庆也是满脸困惑，但还是老实回答。
“启林……启林确实是我钱家旁支的一个子侄，平日里游手好闲，就安排他在百货商店看个柜台，混口饭吃。”
钱怀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果不其然。
冷峭的神色在陈诚面上展露。
“他把我一张黑卡给掰了，现在，你们钱家，给我重新办一张，给你们三天时间。”
“什么？！黑卡？！”
钱泽明和钱怀庆同时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可是黑卡啊，整个清河县，拥有黑卡的人屈指可数，无一不是真正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他钱怀庆当了这么多年镇长，都没能弄到一张，这陈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钱泽明更是心头剧震，这小子竟然有黑卡？怪不得李振山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钱泽明等人不知道的是，这黑卡就是李振山给陈诚的。
他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踢到了一块铁板，一块足以把他砸得头破血流的铁板。
钱泽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跳，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赔！我马上派人去办！”
陈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手腕一翻，那支令人心悸的手枪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转向徐月、徐雪和陈娟，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走吧，此地晦气，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又对邹建国示意，“邹队长，一起。”
徐月、徐雪和陈娟连忙点头，紧紧跟在陈诚身后，邹建国也是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跟了上去。
钱泽明眼睁睁看着陈诚一行人扬长而去，那句“此地晦气”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因为忌惮陈诚那神出鬼没的枪，硬是不敢发作。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直到陈诚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饭店门口，钱怀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大堂内其余的食客也才敢大声喘气，议论声嗡嗡响起。
“啊——！”
钱泽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抬脚狠狠踹在一旁的空桌上。
“哐当”一声巨响，桌子连同上面的碗碟被他踹翻在地，摔了个稀巴烂。
那些围拢过来的打手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他红着眼睛，扭头冲着钱怀庆怒吼：“堂叔！你就这么看着他当众开枪行凶？这里可是清河镇，是你的地盘！”
钱怀庆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泽明，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会向上头汇报。但此人行事狠辣，背景不明，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他何尝不憋屈，但在那枪口下，他同样感到了恐惧。
一个敢当众开枪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汇报？等上头批示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钱泽明气得七窍生烟，“我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敢在老子头上动土，我非弄死他不可！这事我亲自处理！”
“泽明！你不要乱来！”钱怀庆急道，“那人有枪！你斗不过他的！”
“哼！有枪了不起？老子就不信在清河县还有我钱家摆不平的事！”钱泽明一把甩开钱怀庆的手，眼神中充满了鄙夷，“胆小如鼠！你也配当我钱泽明的堂叔？！”
说罢，他带着那群手下，气冲冲地离开了饭店。
钱怀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孽障啊，迟早要给钱家惹来大祸。”
另一边，陈诚带着徐月、徐雪、陈娟和邹建国，很快在不远处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要了个包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