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莉知道卫晓瑶说的是场面话,主要是因为接下来的话太机密,不能让外人听。
但她没有自主权,只能看向辛胜利,等着他下命令。
辛胜利微微点点头,笑着对卫晓瑶说:“你嫂子太老实,你可别欺负她。”
“我哪敢啊,得罪嫂子就是得罪您,我的饭馆今后还开不开了?”
卫晓瑶笑着拉起马素莉就往外走。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封启征低声说:“老弟,鲍乾清为了让伍东出任外省的常务副省长,准备拿你当人质,你要有心理准备。”
“奇了怪了,我有多大能耐可以妨碍伍东晋升?鲍乾清太瞧得起我了吧?”
辛胜利非常诧异,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你是没有排气量干挺了伍东,但你背后的秦云东有这个本事。鲍乾清为了预防万一,这才要拿你开刀,震慑住秦云东,让他投鼠忌器不敢阻止伍东。”
封启征回答的精明扼要,但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
辛胜利苦笑着挠挠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说我冤不冤?”
“我看你一点也不冤,谁叫你一直死咬着调查白国昌,鲍乾清能不怀疑是秦云东捣鬼,让你在前面给他的得意弟子使绊?”
封启征撇撇嘴,边吃边说,这次鲍乾清已经说动凌超当先锋,白国昌紧随其后调度资源,就是要找出辛胜利黑材料,迫使辛胜利就范。
辛胜利很震惊,封启征知道的事比想象的多,但他的信息又是从哪里来的?
封启征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
但辛胜利也能猜出来,鲍乾清身边肯定有封家人提供情报。
“我对白国昌没有个人恩怨,只不过是查案子罢了。我不是圣人,他们想找我的毛病当然很容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哥哥能不能教我一个解困的办法?”
辛胜利此时已经知道,封启征绝不是随意来找他,肯定是带着命令找他示警。
既然能示警,说明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我能有啥办法,不过……”封启征笑着指了指门外:“我给你请了一个先生,他能帮你指点迷津。”
辛胜利疑惑地看看封启征,但还是起身走出门外。
房间外的走廊尽头有一片人工湖,有个男人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像是垂钓。
虽然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但辛胜利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那是项远方。
“先生既然来了槐荫市,为什么不进屋一起吃饭,我也好向您敬杯酒?”
辛胜利站在他身后,态度谦恭地发出邀请。
项远方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又指了指身旁的空座椅,示意辛胜利坐下。
“秦云东这两天在槐荫市都干了什么,他对你是怎么评价的?”
项远方不在乎吃什么饭,他更感兴趣秦云东的动向。
辛胜利坐下后详细汇报了秦云东在槐荫市考察国企的经过,还包括今天中午吃饭时,秦云东要求辛胜利要注意家风。
他对项远方没有丝毫隐瞒,主要是他觉得根本瞒不住。
鲍乾清做出的机密决定,项远方和封启征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辛胜利干过的事,肯定也早就有人向项远方汇报。
项远方轻轻感叹道:“秦云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本来可以做更大的事,就是因为年轻而无法快速提拔,真是太可惜了。”
按照组织上提拔的规定,秦云东已经算是破格提拔。
但组织晋升条件有条条框框,不符合年限的干部再优秀也不能提拔,只能呆在原来岗位熬资历,这对人才其实也是浪费。
辛胜利认可项远方对秦云东的评价,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命运。
如果鲍乾清团伙集中火力对付他,他必然会中枪落马。
但心里再着急也不能催促项远方,因此辛胜利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项远方把钓上来的鱼放进鱼筐,再次在鱼钩上挂上蚯蚓和饵料,甩杆进水。
“胜利,现在龙都的空气很紧张,很多人惶惶不可终日,看来进行一次大洗牌是免不掉了。”
项远方翘起二郎腿,回头看着辛胜利。
辛胜利还没有搞清楚他说话的含义,因此只是聆听,却极其谨慎地没有发言。
项远方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
“鲍乾清的靠山已经靠不住,随时可能要倒,所以鲍乾清才会非常关注伍东的动向。如果伍东异地调动的结果是接受组织调查,那就意味着鲍乾清肯定也会出问题。”
这句话让辛胜利眼前一亮。
如果鲍乾清真的垮台,那可能会导致全省的格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在关键时刻有所作为吗?”
辛胜利忍不住开始揣测项远方的意图。
“呵呵,恰恰相反,形势不明朗的时候要思退,躲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静观其变,最好不要出头,更不要做出激进的反应。就像是你瞄准猎物的时候,需要屏住呼吸,择机扣动扳机,而不是抱起猎枪去追逐猎物。”
项远方居高临下的说教态度让辛胜利很不喜欢。
但辛胜利也不能不承认,项远方分析得很对。
越是巨变来临时,越要冷静和理智。
辛胜利答道:“孙子兵法说,‘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先确保自身立于不败之地,再等待或创造战胜敌人的机会。先生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项远方露出微笑:“若敌人没有破绽,即使你想胜利,也无法实现。因此,等待时机很重要,不追求侥幸的胜利,而是追求必然的胜利。”
辛胜利追问道:“那么,您认为时机是什么?”
项远方不假思索地回答:“白国昌倒戈就是时机到了。”
看样子,项远方已经考虑好一个大胆的计划,让白国昌成为压倒鲍乾清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毫无疑问,只有辛胜利最合适。
辛胜利沉思片刻却轻轻摇摇头。
鲍乾清和白国昌情同父子,白国昌怎么可能背叛鲍乾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