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铭轻叹口气,很是无奈道:“柳小姐,我知你待我情深。”
“可感情到底还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已经打定主意要下山,你这又是何苦呢?”
荣国公夫人的底气又足起来了。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柳小姐,说实话你的出身并不低,你若真想寻个可心的夫婿,这书院里的几百个才子,不是任由你挑选吗?”
“为何一定要盯着一个并不中意你的人呢?”
“人活在世,脸面二字,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该想一想自己的父母和兄长啊。”
柳霜意死死地瞪着傅晏铭,原本苍白的脸急速涨红,声音都在发颤:“傅晏铭,如果你没打算娶我,如果从前种种对你来说不过是游戏一场,你大可以与我直言。”
“我不是那等一心情爱的女子,我也不会纠缠你,我们大可以好聚好散。”
“可你为什么要将过去的一切全部推翻,反过头来指责我?”
“还说是我对你一厢情愿?”
“傅晏铭,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她越痛苦难过,傅晏铭面上的无奈便越深,“柳小姐。”
“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才给了你,你我曾两情相悦过的错觉。”
“但你此举当真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就当我请求你,若你是真心爱我,便放过我,好吗?”
放过他?
柳霜意怔住。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仿佛不认识了似的。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不娶她,与她直言就好,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毁了她?
难道从前种种,当真是她一厢情愿吗?
柳寒松心疼女儿痴情错付,更恨傅晏铭狼心狗肺。
“傅晏铭,你当真不肯开口说实话?”
“实话就是令千金倒贴不成,污蔑我儿清白!”
荣国公夫人此刻厌极了柳霜意泪眼朦胧的模样,明明委屈的人是她儿子才对。
“别怕,有母亲在,谁敢欺负你?”
她轻拍着傅晏铭的胳膊,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傅晏铭冲她一笑,点点头。
柳寒松彻底失去耐心:“霜儿,你还在等什么?”
柳霜意随手擦去面上的泪水,抬手示意侍女将东西拿上来。
那是一个小巧的红木匣子。
柳霜意从里头拿出一摞信件,拆开一封递给荣国公夫人。
“夫人请看,这便是傅晏铭写与我的情书。”
荣国公夫人原本不屑一顾,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薄薄的信纸之上,瞬间就凝住了。
自己儿子的字迹她如何会不认得?
“晏铭……?”
荣国公夫人迟疑询问地看向傅晏铭,却发现长子的神情比自己还要震惊。
“这,怎么会?”
他一目十行地扫完,又主动上前拿过那个红木匣子,将里头的信件一一拆开细看,然后慌张起来。
这种慌张并不是自己做过的事被发现后的慌张,而是被无端泼上脏水的慌张。
傅晏铭拿着信看向荣国公夫人。
“不、不可能!”
“我从未写过这种东西!”
“母亲,你信我!”
柳霜意冷笑:“还在狡辩!”
“不是你又是谁?”
“白纸黑字摆在眼前,你还想不认到几时?”
“明明就是你主动接近的我,明明就是你先与我表明的心意,明明就是你说过要有功名在身才能娶我过门的!”
“我没有!”
傅晏铭恼怒地涨红了脸,“这些信不是我写的,我也从未说过这些话!”
“我不知道这些信柳小姐是如何得来的,但我确确实实没写过没说过更没做过。”
他举起手,三指朝天,神情端肃:“我愿用我的前程发誓。”
饶是柳寒松神情都一凝。
莫非当真不是他?
更别谈荣国公夫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心中刚升起的怀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又接过那些信纸细看,发现这些字迹确实和自己儿子的字迹很像。
若是这样,那她好像也能明白一点柳霜意了。
这是有人使计啊!
“难不成,是有心人故意伪装出我儿的字迹,骗了柳小姐?”
荣国公夫人对柳寒松道:“山长,这些信上的字迹虽然和我儿很像,但绝不是我儿所写。”
她十分肯定:“肯定是有人冒充了我儿的身份,诱骗了令千金。”
柳霜意觉得好荒唐。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需要来证明和她来往的人不是冒充,而是真的傅晏铭。
“没有人冒充,我回回见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傅晏铭。”
她说:“我还不至于眼瞎到连一个人的脸都分不清。”
傅晏铭很是担忧:“柳小姐,你确定和你见面的那个人当真是我吗?”
一直默默看戏的韩靖衣有些忍不住了。
若不是真的傅晏铭,那那日在鹿台山避暑山庄的花园里,她和盈珠看到的听到的又是谁?
难道说那个不存在的冒牌货还能顶替傅晏铭的身份去他家不成?
盈珠一把拽住她的手,及时将她蠢蠢欲动的心按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韩靖衣叹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傅晏铭。
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呸!
“不是你还能是谁?”
柳霜意只觉得心累:“傅晏铭,我不是一定非要你娶我。”
“我也不是不愿承认自己对一个敢做不敢当懦弱无能的人动了心。”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彻底否认?”
“我或许家世不如你,可我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我就这么不堪,这么叫你嫌恶吗?”
“让你承认曾与我有情也不能?”
“柳小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傅晏铭眉头微皱:“可给你写这些信的人当真不是我,你是被人骗了。”
他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喊声:
“山长——”
“甲班的顾川柏说有要事要见您。”
柳寒松沉着脸:“有何要事?”
那人瑟缩着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了看一旁的傅晏铭和柳霜意,道:
“说是事关小姐和傅公子。”
“他说,他说与小姐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的人,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