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我。”孟如锦截住了她的话,已然将那干粮送到了她的口边,神色中更添了一抹迫切,像是非要她吃不可,“刚刚找到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一些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可能味道会有些难以下咽,但非常时期能够找到填肚子的东西就已经很难得了。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吃一些。要是我们没有东西能够果腹,只怕咱们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走出去了。”
不知孟如锦说她吃过,究竟是事实还是扯出来的谎言来安抚她,但此刻,她脸上那强烈的态度,容不得慕江吟去拒绝。
她已疲惫至极,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再与孟如锦多攀,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接过了孟如锦递来的干粮片,将其放入了口中。
那干粮虽然味道苦涩难以下咽,但至少有着实在的质感,将其咽入腹中,肺腑中便也不是那样的空虚而无力。
望着她将那一片片的干粮咽下,孟如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欣慰之色,眼眸之中也更融入了一缕慈爱之意。
许是那干粮太过于粗糙,以至于卡住了嗓子,慕江吟还没有将一片咽下去,便不由得猛烈的咳了起来。
“哎,小心些!”孟如锦不由得即刻紧张了起来,连忙拍着她的背部为她顺气。
一分钟过后,慕江吟才好容易将那一片干粮咽了下去,月光之下的脸色透着一丝微微的涨红,像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但见慕江吟得到了些舒缓,孟如锦方才小心翼翼的对她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好受些了吗?”
“嗯……”慕江吟点了点头,脸上仍然带着虚弱,此时此刻的状态便是连开口都要花费上几大的力气。
孟如锦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像是有几分淡淡的心疼,印在了瞳孔之中,望着慕江吟那刚刚褪去涨红印着憔悴的面庞,不由低低叹了口气,“这个地方连水都没有,就凑合着能吃下一些算一些吧。”
“再坚持坚持,等我们走出了这个破地方,找到了大队伍,就都好了。”
慕江吟静坐着缓歇了片刻后,才渐渐恢复了一丝体力,缓缓将头转过,面向孟如锦,眉眼憔悴眸光却仍透着忧虑,用着那带着些无力的声音开口朝她问道:“老师和学生们都逃出去了吗,他们都还好吗,有没有人被外族人伤到?”
“你大可放心,他们都好。”唯恐慕江吟会担心,孟如锦十分确切地同她说道:“在姜老师的带领下,他们都有秩序地过了桥,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没有人受伤,大家都很好,躲避看了外族人的追击,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那就好。”慕江吟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并轻闭了一下双眼,像是放下了自己的那一颗心着的心,“只要大家都安全了就好,就算学校不在了,每一位师生也必须要平安。”
瞧着慕江吟这般模样,孟如锦既心疼又心酸,她为慕江吟撂上了耳边那垂下的发丝,顺顺道:“你心里只有教育教学事业和那些师生们,怎么从来都不肯为自己着想着想呢。”
“为了他们,你一直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煎熬着自己。你把所有的人都平安护送到桥对面,却唯独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险境之中。”
“就算是性命无虞,可该受的苦你一样都没少受,你这又是何苦呢?”
慕江吟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目光对视上了天边那一轮悠悠的月光,纵使面容憔悴,可却仍掩盖不得眸中那深刻的坚定与执着,“为教育事业奉献是我毕生的梦想,育才学校这个团体是我用了好几年的心血方才建立起来的,绝不能够让它散掉。”
“我的个人安危与教育事业,与这些师生们的平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不管要我受到怎样的苦楚,在这个团体的师生们面临危机的时候,我都必须要将他们先保全的。”
她的话音落下后,方才将将眸光收了回来,做了一个微微的停顿,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孟如锦,她的长睫带着些微微的颤动,“你又何必到这里来受这种苦,你大可跟着他们一起抵达安全的地方的,书雪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我们能不能走出去,能不能找到大队伍还犹未可知。因为我自己,又要白白连你也给拖累了。”
孟如锦深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沧桑凝结在了她的眉目之间,“唉,要是我不来找你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默默将头低了下去,声音中添了些低沉,也融入了几分愧疚在其中,“我已经愧对你太多太多了,这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了的,这一次就算是再凶险,我也绝对不能够对你置之不顾了。”
“纵然弥补不了那多年形成的深深的空缺,但能够给你的安危多添一份保障,叫我做什么也都值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慕江吟的面前这样畅然的诉出了自己的万般心事,一字一句皆听到了慕江吟的耳里,印入了她的心中,不觉让她的心海之中翻腾起了一股浪潮。
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叫她难以形容,那些没来由的心酸交织着一丝感动,明明是温存着的,可心中却好似还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让自己始终无法跨越得了这座沟壑。
一阵夜风刮过,吹打着那残枝烂叶沙沙作响,袭进了慕江吟那本就破烂的衣衫,冷意入骨,她的整个身子都不由得瑟瑟发起了抖来。
见状,孟如锦连忙紧张道:“你怎么了,可是冷吗?”
慕江吟下意识的用双手抱紧了肩膀,强忍着那份寒冷,连说话声音都带些着风寒的颤抖,“我……还……还好……”
“哎呀,这……”孟如锦四周环顾了一番,不由得犯起了难来,四下里尽是残枝烂叶与断壁残垣,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御得了这夜里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