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一次进攻,声音似乎比上次更急促!
“怎么又来了!”
“全军戒备!”
城头又一次响起一片混杂着疲惫与恼怒的呼喊。
士兵们再次从睡梦中被惊醒,手忙脚乱地抓起兵器,涌向城垛。
许多人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
孔融也被亲卫匆匆唤醒,披着外袍再次登上城楼。
他看着城外黑暗中那一片晃动的火把和隐约的人影,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府君,看情形,这次他们真要攻城了!”
守将指着城外,对孔融说道。
这一次,火把移动的速度更快,气势上也更凶猛。
“弓弩准备!”
孔融不敢怠慢,立刻下令。
城头上,箭矢再次上弦,滚木礌石被推到垛口边缘,士兵们强打精神,死死盯着那逼近的火把,紧张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然而,就在敌军前锋即将再次踏入一箭之地的瞬间。
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
西门处。
虎背熊腰、手持长柄铁锤的武安国,矗立在城楼上。
他双眼圆睁,里面爬满了愤怒的血丝,死死盯着城外那再次撤走的敌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妈的!又撤了!又他娘的是这一套!”
武安国从牙缝里挤出低吼,握着铁锤的粗壮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性情刚猛,最受不得这种戏耍。
两次佯攻,每次都让他和守城士兵皆是全力戒备,结果敌人每次都不攻,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这种被当成猴子耍的感觉,比真刀真枪打一场更让他憋屈!
“将军,他们……又退了。”
身旁的副将看着城外再次退去的火光,也是有些无奈。
“我看见了!”
武安国怒吼一声,猛地举起那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面前的城垛上!
砰!
一声闷响,石屑纷飞!
“臧霸老儿!无胆鼠辈!有本事真刀真枪跟你武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东西!”
他朝着城外的黑暗破口大骂,在夜空中传出老远,却只引来远处几声隐约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口哨回应。
武安国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鼻子里甚至还喷出了阵阵白气,如同被激怒的公牛。
(三国演义里,他可是敢硬刚吕布的人。)
他猛地转身,对着副将和周围的士兵吼道:“开城门!点齐五百弟兄,跟老子杀出去!剁了这帮狗杂种!”
副将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劝阻:“将军!万万不可啊!敌军狡诈,这定然是诱敌之计!外面漆黑一片,敌情不明,贸然出城,恐中埋伏!”
“埋伏?我武安国怕他埋伏?!”
武安国眼睛一瞪,“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城外耀武扬威,耍弄我等?这口气,我咽不下!”
“将军!”
副官苦苦相劝,“府君有令,严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将军,三思!”
听到孔融的命令,武安国总算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狠狠啐了一口,再次举起铁锤,却无处发泄,只能又一次重重砸在城墙上,发出无能狂怒的闷响……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东门。
一名背着双戟,一手持弓箭,一个按着腰间剑柄的年轻小将,与武安国的暴跳如雷截然不同,他身姿挺拔如松,立在城垛旁。
冷静地观察着城外敌军,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烦躁或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此人正是历史上,与孙策打得不相上下的猛将,太史慈。
他本不是孔融帐下的将士,因为自己与老母亲住在城中,才被迫参战的。
当敌军第二次如潮水般退去,城头不少守军也开始低声抱怨、精神松懈时,太史慈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子义,你看这帮贼子忒也可恶!如此反复,究竟意欲何为?”
身旁的主将忍不住愤愤问道。
现在的太史慈不过是守城将领的副将。
听到主将带着怒气的询问,他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紧锁城外,沉声道:“末将也不知其确切意图。但敌军如此反复,绝对有问题。”
“哎呀!!”
主将一拳砸在城墙上,长叹一声。
但凡北海城守军再多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人轮流守城,守军休息都是在城墙上休息的……
北城门。
一个身着青色文士袍,面容清癯,蓄着短须的谋士,正静静立于城楼阴影处,远眺着城外敌军。
此人正是孔融麾下的谋士孙邵。
(历史上,孙权称吴王后,孙邵成为吴国首任丞相。)
他手指轻轻捻着胡须,不断思考。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捻着胡须的手指也骤然停下。
“原来如此……”
孙邵低声喃喃自语。
他立刻转身,对身边的亲随急促吩咐道:“速去请府君、武安国将军还有其他城门的军侯,前来北门城楼议事!要快!”
“诺!”
亲随见孙邵神色严峻,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武安国带着一身还未消散的怒气,太史慈与东门主将,以及其他两门的军侯,陆续赶到北门城楼。
众人脸上都带着疲惫,更带着疑惑,不知道孙邵此时紧急召见所为何事。
“孙先生,何事如此紧急?莫非是北门有什么情况?”
武安国嗓门最大,率先问道,语气中还带着火气。
如果有情况,他想第一时间冲上去,干他丫的。
孙邵环视众人,见主要将领都已到齐,便沉声开口:“诸位将军,我等皆中了臧霸奸计矣!”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
“长绪,何出此言?”
孔融连忙问道。
“此乃疲兵之计!”
“敌军佯攻是假,其真正目的,乃是借此反复惊扰,耗尽我军精力!待三五日后,被折磨得人困马乏、精神涣散、戒备全无之时,敌军再以精锐趁虚猛攻,则城池危矣!”
嘶嘶嘶~~~
他此言一出,城楼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武安国瞪大了眼睛,他虽然愤怒,但并不蠢,经孙邵一点破,立刻明白了,他怒吼道:“好个阴险的臧霸!我就说怎么光打雷不下雨!”
太史慈脸上也露出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他虽隐约感觉不对,但并未想得如此透彻,此刻心中对孙邵的见识颇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