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生并没有理会白燕的叫嚣。
对于这个女犯人,他如今已经足够警惕了。
这个女人迄今为止都没有说出任何有价值的话,但她曾却以此为筹码,骗得他将顾医生叫过来,最后突然改变主意说不想见对方不说,事后还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说出来。
顾医生本来就忙,却白白跑那么一趟,段志生对此是极为愧疚的。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的。
然后白燕就开始在监狱花样作死。
她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是很好,如今开始闹绝食,拔吊针,各种刁难人。负责照顾她的护工被折腾得人仰马翻,好话说尽也劝不住她作死。
就这么一星期下来,白燕就濒危了一次。要不是监狱的医生准备充分,她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
白燕自己也被吓了个够呛,她虽然要死要活的,但真没有不活的念头。
——或许刚“重生”的时候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一段时间过去,这样的想法早没有了。她本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骨气的人,好死不如赖活着。
段志生同样被吓得够呛,桩桥监狱是正规监狱,白燕本来就因为上次的事情在领导那儿留下了印象,这还没问出什么呢,要是出了人命,哪怕是她自己作死,他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队长,要不咱去麻烦一下谢队长?”有下属忍不住提议道。
也有人反对,“这个白燕就是个爱折腾的,上回就白白折腾了一回顾医生,这次如果让她如愿了,等下回她再故技重施怎么吧?”
“先把人稳下来,而且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一回她虽然想见顾医生,但也没这么折腾。说不准她见了谢队长,真能说出点有用的情报,不是说她以前喜欢谢队长吗?对着心上人应该会说出些有用的情报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听到这,段志生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摆了摆手道:“这次我不做主,去请示一下领导吧。”
这个白燕给他的感觉有点古怪,这些日子之所以审不出什么来,不单单是因为她这会身体极差,他们一些手段不好施展,还因为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段志生想想又觉得不对,凶手不会无缘无故要杀她,她难不成还能真的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白燕倒不是没有怀疑对象,但她怀疑的居然是顾医生!
——想想也不可能啊,人家顾医生真要有这个想法,当初也不会救她了。
再有,他们也是调查过的,确定顾医生根本没有途径得到那东西,她没有私下接触过任何疑似敌特的人物。
那东西,不接触外来人员根本不可能得到。
再者说了,白燕也说不出任何顾医生的把柄。
真要说的话……她说顾医生不是顾医生,是被借尸还魂了,否则她一个村姑,又哪可能有那么高明的医术。
听到前半句,他们还真狐疑了一下,听到后半句,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说白了这女人就是嫉妒,不敢相信自己看不上的村姑能那么优秀。
就是狗眼看人低呗。
所以这会,段志生是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个白燕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顾拙和谢凛从干休所回来后,生活又回归了正轨。但只从孟招娣依旧跟随在她身旁,她就知道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
不过在顾拙看来,白涛这条暗中的毒蛇被揪出来,使得她的内心真正地趋于了平静。
她的仇人不止一个,但毋庸置疑,白涛和白燕这对兄妹,才是真正导致她上辈子悲剧的罪魁祸首。
若非收到谢凛的噩耗,顾拙绝不会悲恸之下高烧不退——单单只是昏迷不醒根本不会令她方寸大乱。而她若不是生病,必定会亲自带茵茵,绝不至于让谢冲有机会害死她。
如今,这对兄妹锒铛入狱,顾拙心口那只成日撕咬着她血肉的黑蚁才算是一点一点堙灭,身心都舒展了开来。
而且得承认,所有仇人中,真正具有危险性的是白涛白燕这对兄妹。
这对兄妹解决了,剩下的如谢冲那样的,顾拙随随便便就能收拾了。
因为受伤,谢凛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出车,他倒不是不上班。因为受伤的不是右手的关系,他没多久就正常上班了,没办法开车,但拿着货品单给各组安排活计还是能做的。
倒是朱振,因着谢凛不用人照顾了,加上六队人手紧,他没多久就归队出车了。
段志生上门的时候,顾拙正休假,谢凛也特意调了班留家里陪她。茵茵在育红班,他们俩在家也没做别的,就靠在一起看书。
——这个年代虽然有很多书被禁了,但依旧有一些优秀的作品。
谢凛这人别看冷心冷肺的,但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相反,他的内心其实很敏感,只是自身的经历导致了他很擅长消化那些从周围感知到的情绪,有了一套常人没有的“钝化”的能力。
只看他隔段时间就要给顾拙写一封信就知道了。
两人靠在一张谢凛从回收站寻摸到的沙发上,谢凛右手揽着顾拙,顾拙靠在他怀里,两人一人拿着书的一边,正小声讨论着书中的剧情,画面旖旎而温馨,有种直击心灵的动人。
天冷,他们没有在屋里,而是将沙发搬到门口,在日光的陪伴下进行阅读。
他们这一层没有老人,也因此白天基本没有人,所以他们才这样放肆。
段志生的出现委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段公安?”顾拙站起身喊道。
段志生还没有从刚刚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愣了愣才摸了摸鼻子道:“那个……又要来拜托你们了。”
谢凛挑眉,一边被顾拙拉着站起身,一边问道:“白燕又出幺蛾子了?”
他丑话说在前头道:“先说好,这回阿拙可不去了。”
段志生噎了一下,这个谢队长……虽然他也对上次的事情很抱歉,但谢队长说话还真是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