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的城墙已经被血浸透了三天三夜。每块砖石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城墙上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来不及运走的只能暂时垒成临时工事。
江通靠在残破的垛口上,身上的玄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凝固的血痂层层叠叠,稍一动作就裂开新的伤口,渗出血珠。
他手里的环首刀早就因卷刃换了数把,这把没换多久的刀身上的缺口卡着蛮族兵的碎骨,却依旧被他死死攥着。
“将军,东门城楼又塌了一角,李校尉带人用门板和尸体暂时堵住了。”一个满脸烟灰的士兵踉跄着跑来汇报,左耳只剩半只,简单的包扎下还在渗血。
江通点点头,三天来,他和守城军民就像在血海里捞命。
白天抵挡蛮族一波波的猛攻,夜里清理尸体、修补城墙,连合眼的功夫都没有。
潼关原本三万守军,如今能站着的不足五千,加上自愿参战的百姓,也不过万人。
城墙上的守军早已不分军民。
白发苍苍的老王头拄着根削尖的木棍,原本挑货的扁担上沾满了蛮族兵的血;李家娘子抱着刚熬好的草药汤穿梭在伤兵之间,袖子上的血污已经洗不掉了;半大的小子狗蛋拿着块石头,眼睛瞪得溜圆,只要有蛮族兵爬上来,就狠狠砸下去。
“将军,草药不多了。”军医孙晓晓走过来,眼底满是血丝,她的医袍上沾着脓水和血,手里的银针都断了好几根,“清疫汤只能再熬两锅,避瘟散也快没了。”
江通喉咙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撑住,再撑撑……陛下的援军快到了…”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心虚。
三天前收到的最后一份军报说援军至少需要五日才能抵达,而现在才过去三天。潼关,可能真的撑不过今天了。
蛮族联军中军大帐内,气氛同样紧张。
“混蛋!贱人!南越国的黎明月真的疯了!竟然真的出兵打我们后方!”夜滇国主段路拍着桌子,满脸狰狞,“交趾的老巢都快被端了,巫毒战士得回去守着,再耗下去,我们的老家都快被偷了!”
蜀国主蚩梦脸色铁青,手里捏着急报,指节发白:“黎明月的兵已经拿下了交趾三座城,并袭扰联军粮道。再不走,我们的粮草线就断了!”
黑袍大祭司沉默地站在帐中,骨杖在地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不能走。潼关一破,就能直取关中,到时候中原的财富足够我们弥补损失。现在撤兵,之前的牺牲都白费了!”
他抬起头,眼底满是狠戾,“希望你们动用最后手段,别再藏着掖着,今天,必须拿下潼关!”
挛鞮冒攥紧了拳头,咬牙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全力一击。夜滇巫毒,把所有疫蝙蝠都放出去,再调制最烈的迷魂香,让汉人失去抵抗能力!铁鹞子全部出动,从东门偷袭!象兵把剩下的几百头战象都调过来,集中撞西门!所有士兵,今天要么踏平潼关,要么死在关下!”
潼关城头,江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蛮族的战鼓声变了,变得更加急促、疯狂。
“戒备!全军戒备!”他嘶哑着嗓子大喊。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阴影。
疫蝙蝠,成千上万的疫蝙蝠,遮天蔽日地飞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像无数只虫子在爬,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蝙蝠的爪子上沾着黑绿色的毒水,嘴里滴着涎水,一碰到人就往伤口里钻。
“点火把!扔掌心雷!”江通嘶吼着。
士兵和百姓们立刻点燃火把,朝着蝙蝠群扔去。
火光炸开,不少蝙蝠被烧死,可更多的蝙蝠还是冲了过来。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蝙蝠咬了一口,瞬间浑身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紧接着,更浓烈的迷魂香飘了过来。这一次的香气带着一股腥甜,闻着就让人头晕目眩,不少士兵晃了晃,手里的武器掉在地上,眼神开始涣散。
孙晓晓立刻喊道:“快用醋巾捂口鼻!屏住呼吸!”她一边喊,一边把自己的醋巾递给身边的伤兵,自己却吸入了不少香气,脸色瞬间苍白。
还没等众人缓过劲来,西门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上百头战象分批次不间断撞在了城门上!
原本就布满裂痕的城门,瞬间被撞出一个大洞,木屑飞溅,城后的士兵被震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杀!”蛮族兵像潮水一样,从洞口涌了进来。
他们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见人就砍,百姓们虽然勇敢,可手里的木棍、石头根本抵不住蛮族的钢刀,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军人上前,保护百姓!”女将李思云提着虎头枪冲了上去,枪尖刺穿一个蛮族兵的胸膛,可身后又冲上来两个蛮族兵,一刀砍在她的胳膊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戎装。
她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死死挡住,不肯后退。
江通看着眼前的惨状,心如刀绞。
他举起环首刀,朝着蛮族兵冲去,一刀砍在一个蛮族兵的肩膀上,却被另一个蛮族兵从背后捅了一刀。
剧痛传来,他踉跄着转过身,又砍倒一个敌人,可更多的蛮族兵围了上来。
“将军!”孙晓晓冲过来,想要帮他包扎,却被一个蛮族兵盯上,弯刀朝着她砍来!
江通瞳孔骤缩,想挡却已经来不及——难道今天,他们真的要全军覆没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那砍向孙晓晓的蛮族士兵突然浑身颤抖,胸前爆出数朵血花,溅起一阵血雾!
“轰隆隆——轰隆隆——”
那声音像惊雷一样,从东边传来,地面都在跟着颤抖。
江通猛地抬头,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面黑色的龙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是密密麻麻的骑兵——他们穿着银色的甲胄,手里拿着长枪,马蹄踏过地面,扬起漫天尘土,像一道银色的洪流,朝着蛮族联军冲来!
“是龙骧枪骑兵!”一个士兵突然大喊起来,声音里满是激动,“是武冲将军的龙骧枪骑兵!”
江通的眼睛瞬间亮了!武冲!陛下亲封的四镇将军之一,玄武卫的统领!
武冲一马当先,手里的龙胆亮银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看到城门处的惨状,眼底瞬间燃起怒火,大喝一声:“玄武卫龙骧军!杀!”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到了蛮族兵的阵前。
银枪一挥,瞬间刺穿三个蛮族兵的喉咙,枪尖上的血珠溅起,他却丝毫不停,继续朝着城门冲去。
龙骧枪骑兵们紧随其后,他们的长枪整齐划一,像一片枪林,朝着蛮族兵刺去——蛮族兵的甲胄在龙骧枪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一个个被挑飞,尸体摔在地上,溅起一片血花。
“江将军!”武冲冲到江通身边,一枪挑飞一个正要砍向江通的蛮族兵,“奉陛下旨意,率龙骧卫星夜赶来!支援潼关!”
江通看着武冲,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龙骧枪骑兵的支援,守军瞬间士气大振!
李思云忍着胳膊的剧痛,重新举起虎头枪,跟着骑兵冲了上去;百姓们也拿起武器,朝着蛮族兵反扑;孙晓晓则抓紧时间,带领医护兵给伤兵们包扎伤口。
蛮族兵被龙骧枪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可黑袍大祭司却不死心,他嘶吼着:“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守住城门!象兵,再撞一次!”
剩下的几头战象被药物刺激得更加疯狂,朝着城门冲来。
武冲冷笑一声,抬手喊道:“玄武龙骧军,列枪阵!燧发枪骑手下马三排列阵!”
骑兵们立刻变换阵型,长枪斜指,形成一道密集的枪墙。
战象还没冲过来,就被燧发枪射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战象发出痛苦的嘶吼,有的疯了一样原地打转,踩死了不少蛮族兵;有的则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战斗陷入胶着状态,六千龙骧枪骑兵的加入也只是堪堪稳住局势。
蛮军联军孤注一掷,各方首领亲自上阵,战况更加激烈白热化。
“快快…给老子快速组建炮兵阵地!”远处响起一阵阵车马声。
武冲抬头一看,只见西边的路上,一队队推着火炮的士兵正在赶来。
为首的将领穿着黑色的盔甲,手里拿着令旗,正是负责后方军备的张明远民兵总指挥!
他身后,是七十门多门黑漆漆的各式火炮,就连早已淘汰的没良心炮也用上了,正在构建炮兵阵地,炮口对准了蛮族联军的阵型!
“民兵炮兵团前来支援潼关!”张明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量,“江将军,武将军,陛下调集了后方所有大小火炮,来给蛮族送份大礼!”
黑袍大祭司看到那些火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火炮的威力,可他没想到,汉人竟然会把所有火炮都调来这里!“快!撤!快撤!”他嘶吼着,想要让蛮族兵撤退。
可已经晚了!
张明远举起令旗,狠狠挥下:“点火!放!”
“轰隆——轰隆——轰隆——”
七十多门各式火炮同时发射,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朝着蛮族联军的阵型砸去。
炮弹落地,瞬间炸开,泥土和碎石飞溅,蛮族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了下去。
有的炮弹砸在战象身上,直接把战象炸得四分五裂;有的炮弹落在蛮族的中军,把大祭司的帐篷都炸飞了。
“给老子来个火炮犁地!继续放!”张明远冷喝一声,火炮一门接一门地发射,整个战场变成了一片火海。
蛮族兵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疯狂,一个个抱头鼠窜,晕头转向之际龙骧枪骑兵早已绕到他们身后,形成了包围圈,把蛮族兵困在中间。
“杀!”武冲举起银枪,率领骑兵冲了上去。
龙骧卫的长枪刺穿蛮族兵的身体,火炮还在不断轰炸,蛮族联军的阵型彻底崩溃,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黑袍大祭司被炮弹炸断了一条腿,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惨状,发出绝望的嘶吼。
挛鞮冒想要骑马逃跑,却被武冲一枪刺穿了后背,摔下马死了。
段路和蚩梦见势不妙,带着残兵想要突围,却被张明远的炮兵团拦住,炮弹落在他们身边,吓得他们不敢动弹,最后被龙骧卫俘虏。
夕阳西下,潼关的战火终于平息。
江通靠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胜利,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百姓们欢呼着,士兵们互相拥抱,孙晓晓还在忙着救伤,李思云的胳膊被包扎好,正和武冲说着什么。
武冲走到江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将军,辛苦你了。陛下说了,潼关守住了,接下来,就该反击了。”
他指向蜀国的方向,眼底满是坚定,“龙骧卫休整一晚,明天一早与张明远炮兵团,攻进蜀国!陛下曾说过犯华夏者虽远必诛!”
江通艰难地开口,声音依然嘶哑:“潼关现已无忧,听说秦沐风还联系了东倭岛的那群矮子侵犯海疆,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武冲微微一笑:“放心吧!陛下何许人也!早已安排妥当,在攻下长水防线后陛下就令赵天啸海军一分为二,赵天啸率领海军铁甲旗舰前往支援海疆,另一队由严汜将军率领剩下不适合海战的小船继续由长水向金陵攻击而去。”
江通长舒一口气,望着满目疮痍的潼关城墙,又看向远处蛮族溃逃的方向,眼中重新燃起战意:“既然如此,明日便随将军一同出征,直捣黄龙!”
武冲重重点头,龙胆亮银枪直指西南:“好!让这些蛮族知道,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