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指尖摩挲着罗盘边缘冰凉的纹路，余光瞥见李敏生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不动声色地将罗盘重新塞回帆布包。
她低头盯着菜单，油墨印着的菜名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心里暗自疑惑：高铁上那个戴着黑色口罩、全程低头刷手机的沉默身影，和此刻眼底藏着万千情绪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像谁？”
清舟忽然开口，涂着朱红甲油的手指在桌面轻点，发出有节奏的叩击声。
李敏生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作一抹苦涩。
她望着清舟张扬的眉眼，仿佛透过眼前人看见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曾经她也是这般明艳肆意，直到金丝牢笼将棱角磨平，监控镜头取代了窗外的天空。
“希望你一直像现在一样。”她轻声说，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怅惘。
［系统提示：任务进度20％］
清舟敏锐捕捉到李敏生语气中的异样，凤眸微微眯起。
眼前这人显然已卸下防备，对着相识不过数小时的陌生人，竟将心底最柔软的伤疤袒露出来。
周雯忽然感受到空气中凝滞的压抑，像是暴雨前沉甸甸的云层。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李敏生单薄的肩膀：“谢谢你请我们吃饭，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事……”
她斟酌着措辞，“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我一定尽力。”
李敏生睫毛颤抖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眼眶的酸涩。
她从未想过，自己渴求已久的温柔与关怀，竟会从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身上得到。
“那个……”周雯突然想起方才罗盘的异动，挠了挠脑袋。
“你被人跟踪了，这个能说吗？”
清舟脸色骤变，眉心拧成川字。
周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慌忙摆手：“对不起！我……”
“没关系。”
李敏生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垂落的发丝挡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是家里人不放心而已。”
“你今年多大？怎么家里人管这么严？”周雯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后悔了。
李敏生望着青瓷碗里摇曳的倒影，自嘲地勾起唇角：“习惯就好。”
她端起茶杯的手微微发颤，茶水在杯口漾出细密的涟漪，倒映着头顶水晶灯破碎的光斑，如同她千疮百孔的生活。
……
饭后，暮色漫过青石板路时，三人站在店门口。
李敏生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你们是外地人，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有提前找好住的地方吗？”
周雯攥着帆布包的带子，目光在街道上来回游移：“我们就是来随便逛逛，放松放松。”
清舟猩红裙摆被晚风掀起一角，她懒洋洋地应了声：“嗯。”
李敏生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白沧县可没什么出名的旅游景点。”
“但听说这里风水特别好。”周雯突然来了精神，比划着手势道。
“我们想着说不定能在这里买块地，以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讪讪地笑了笑。
李敏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这里空气比城里清新得多。”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清舟身上，“不过天色不早了，你们今晚打算住哪儿？”
清舟指尖轻点下巴，眼尾的朱砂痣在路灯下忽明忽暗：“还没想好，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暮色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暖调，潮湿的空气中浮动着桂花的甜香。
李敏生利落的齐耳短发随着动作轻晃，露出光洁的耳际。她身着一件普通的藏青色棉质t恤，搭配简约的深蓝色牛仔裤，脚下是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全身没有任何装饰，却透着一股清爽利落。
她垂眸扫过街边闪烁的霓虹招牌，抬起头时，眉眼弯成温和的弧度：\"我老家就在附近，带你们去住个还不错的酒店？\"
周雯仰起头，发梢在晚风中轻轻颤动。她攥着帆布包的手指收紧，指甲在包带压出浅色痕迹：\"会不会太破费？\"
少女杏眼微微睁大，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普通的女生——她全身上下都是基础款衣物，款式简单得毫无亮点，可说起话来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笃定，就像她结账时，漫不经心从普通钱包抽出黑卡的模样。
巷口槐树沙沙作响，一袭火红的长裙在风中翻飞，裙角绣着的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她垂眸，朱砂痣在眼下忽明忽暗：\"无功不受禄，高铁上那回我已经还清人情了。\"
艳红的裙摆与她清冷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格外引人注目。
李敏生低笑出声，脖颈处泛起淡淡红晕。
她抬手推了推黑框眼镜，露出左侧眉骨处细小的银色疤痕，短发被风掀起几缕，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就当交个朋友？\"
路灯昏黄的光晕洒在她身上，普通的衣物更衬得她气质干净，眼底的真诚愈发清晰，影子长长地铺在地上，将周雯纤瘦的身影完全笼罩。
周雯踮脚时，帆布鞋在地面蹭出细微声响。她咬着下唇，发顶的桃木簪子随着动作轻晃：\"要不...你先许个愿望？我们办到了再...\"
话音未落，清舟突然上前半步，火红的裙摆扫过周雯发梢。
她看向周雯：\"说个最不想见的人，保你十日之内不会碰面。\"
周雯攥紧桃木簪子，脆生生地附和：\"对！\"晚风卷起她耳畔碎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李敏生微微怔神，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又松开，镜片后的眸光泛起涟漪：\"我不想见到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周雯踮起脚尖，杏眼亮晶晶的：\"那我们保你十日之内，不会被任何人监视！你能彻彻底底做个普通人！\"
说罢还不忘朝清舟递去邀功的眼神，火红裙摆下的清舟微微颔首。
李敏生突然凑近，目光落在周雯腰间的八卦香囊上：\"你是道士？\"
周雯歪着头，马尾辫晃出个俏皮的弧度，先是摇头又迅速点头，发间桃木簪子跟着轻轻颤动：\"算...半个？\"
\"好。\"李敏生轻笑出声，转身时深蓝色牛仔裤与帆布鞋踏碎满地月光。
\"跟我走吧，那是我的私宅，不收费。\"
\"这么快？！\"周雯瞪圆眼睛，帆布包带子从肩头滑落一半。
清舟已经迈步向前，火红裙摆扫过青石板路，留下一道艳丽的残影：\"走吧，你答应了。\"
\"等等我！\"
周雯小跑着跟上，发梢掠过李敏生袖口。
三人并排而行，清舟的火红裙摆、李敏生的素色衣衫与周雯的浅色帆布包在月色下交织成画。
176cm的李敏生步伐沉稳，172cm的清舟裙摆飞扬，而158cm的周雯像只雀跃的小鸟，不时回头张望，嘴里嘟囔着：\"讨厌的人...\"
与此同时，黑色轿车的后座车窗缓缓降下。李长安修长的手指搭在窗框上，月光映得他眼尾的泪痣妖冶异常。
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个身影，他勾起唇角，金丝眼镜折射出冷光：\"我以为你真的铁石心肠了，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
……
记忆翻涌，当年初中课堂上，他作为物理老师站在讲台，目光追随着坐在后排的李存儒；高中时，又以英语老师的身份，将少女困在教室最后一排。
那些藏在作业本批注里的偏执话语，那些刻意制造的单独辅导，最终碾碎了李存儒眼中的光。
李存儒也因为李长安的疯狂，可怕的偏执就此陨落，变得沉默寡言，剪去长头发，逃离家族，逃离李长安势力所在范围去外地读大学。
如今站在路灯下的李存儒，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懦的姑娘，而他，依然在追逐着这场名为\"占有\"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