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良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六桩连环杀人案,造成我们西安市要员五死一伤,其中最后两桩,因为发案时间几乎一致可以确认为两名枪手作案。
第一桩和第二桩,可以认定为同一人作案,我观察了凶手的下刀手法,都是右手持刀,向被害人左侧身体发力,伤口朝向一致,血液喷发点和喷发方向也一致,很难找到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用同样手法杀人的,所以我确定这两桩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
“现在就是中间两桩案子,其中第三桩,勒毙国民医院童院长的凶手,应该是个武者,他腕力、指力、臂力都很好,明明可以像前两桩那样用刀来解决,但他直接上手,说明他并不习惯用刀。
至于第四桩枪击案,我看了现场,似乎和第六桩的枪手有相同的习惯,所以我认为这六桩连环杀人案,其实是由四人完成,凶手来自同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就是南京伪国民政府。”
“这一点已经确定了,说说其他的。”叶淮安说道。
“好!我昨天勘察,在第一桩枪杀案现场发现一个弹壳掉落产生的一丁点粉末,附近没有弹壳,应该是被收走了。我认为,照相馆的女主人可能会对凶手有过见面,只不过她可能出于担心,没说出来,会议结束后,我会以她为一个突破口进行询问。”
“第二个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我觉得那个时间段,在枪击发生的建筑物附近,一定会有目击者看到过凶手,我已经安排了人在附近调查。”
“综合起来,我觉得我们的侦破方向应该是,首先把目标放在最近半个月来到西安的人群身上,这些人,百分之百在半个月的时间内,陆陆续续进入西安,而且,大概率一个都没能逃出城。”
“枪击案凶手两个人都有线索遗留,很有可能把他们找出来,或者逼出来。而动手的两个,第一个人身上肯定会沾染了大片血液,搜索全部垃圾,找到血衣,就可能找到线索,因为他们丢垃圾的时候,肯定不会考虑那么远。”
“现在就是勒颈案,因为凶手留下的线索最少,侦破可能会陷入僵局。”
“目前这些,就是我观察到的情况。”
何忠良说完,大家都在慢慢消化,连鼓掌都忘了。
程潜则和杨市长、林怀义一起低头说话,接着,他又把赵世瑞、邢元章、叶淮安和潘维世也招手叫过去,七八个人蛐蛐咕咕开了个小会。
最后,程潜拍板,让赵世瑞发言总结。
于是赵世瑞站起来,看了看全场说道,“听了大家的汇报,都有很好的想法,不过显然军统西安站提出的线索最多。”
“我看要不这样,鉴于人员、精力有限,六件案子我们分为三组,每组选两个案子,军统先选,中统第二,剩下两件归警察局,每个单位承办两个案子,人员调配应该够用了,过程还是相互帮忙,所有线索各单位共享,如有藏私的,下场你们自己想象。”
他虽然是军统的,但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是程潜的意思,以程潜的资历,就算现在旁边坐的是常凯申,这面子也是要给程潜的,何况是在座的大家。
于是大家一起鼓掌,表示同意。
赵世瑞对邢元章道,“你和何队长商量一下,看看怎么选。”
邢元章走到何忠良身边,和他一起商量。
何忠良其实有点奇怪,枪击案是三件,这么选肯定有一件选到另一组人手里。
合理的办法是军统选三件枪击案,中统选两件刺杀案,警察局负责勒毙案。
但是既然是程潜的主意,他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对邢元章说,“我想选照相馆的枪击案和童院长的勒毙案。”
这是最简单的和最难的,看似合理,其实占尽了便宜。
枪击案只要破一件,其他两件也就差不多了,既然都说了相互帮扶,结果肯定会影响到隔壁。所以中统即使完成任务,功劳也得算一半在军统头上。
最难的勒毙案要是再破了,等于连环刺杀案军统破了一大半,谁也比不了。
邢元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选,但料想他是有打算的,于是毫不犹豫就报了上去。
程潜看了他们的选择,又打量了何忠良几眼,心中的想法谁也不知道。
接着中统自然选了另两件枪击案,于是警察局只好接下两件刺杀案。
潘维世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心想反正李延是挂名在我警察局的,我只要拉他喝顿酒,让他请何忠良亲自出手帮忙,这俩任务大概率能完成,那我可就捡到便宜了。
于是他找李延说了想法,李延哪敢替何忠良答应,只说要去问问。
散会的时候,李延追上来,把潘维世的想法和何忠良说了。
“只要我的案子完结,倒也不是不行,我借用你了,就当还他的人情,不过先军统后警局,他认可就行。”何忠良觉得潘维世这人有一点好处,就是颇有自知之明,所以倒也可以一交。
分工之后,人员上确实不紧张了。
何忠良带着李延和小冯,再次来到影艺照相馆。
这次照相馆倒是开门了,不过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顾客来。
“今天休息吧,我想和你们聊聊天,明天再开也不迟。”何忠良说着,把招牌拿进楼内,关上房门。
男青年和女青年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何忠良拿出香烟递过去,男青年摇头不抽,何忠良只好自己把香烟在铁皮盒上用力撴了撴,把端口撴实,这样碎烟末就不会随时吸进嘴里。
“我姓何,行对队的,二位贵姓啊?”
男青年无奈答道,“我姓吴,吴志文,这是我未婚妻,王敏。长官您有什么话,只管问吧,我们绝对配合。”
“好!我想请问二位,前天晚上在不在这里?记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吴志文诧异道,“昨天您不是问了,我们前晚都在这里的,在洗相片,很晚才睡。我记得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有的话,我昨天就告诉您了。”